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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麗民主教室:真實的佔領人心

小麗民主教室:真實的佔領人心

(獨媒特約報導)她,一名大專女教師,沒有政黨背景,沒有財政支持,亦沒有許多社運經驗,由佔領運動開始,與「青年重奪未來」的戰友親身走到各佔領區進行民主講堂,邀請不同學者分享,每天只有四五小時睡眠,為的只是希望透過理性討論改變人心。筆者曾為小麗的學生,曾親身感受她沒有知識份子身段,願意花盡心思教授學生的熱誠,無論在校內對社會事件的關注,她亦給予學生支援及參與,而佔領行動中,她更把講堂由學校帶進社會。對於未來,她希望把民主教室延續,繼續轉化人心。

小麗在佔領運動本只打算透過行動去支持群眾,卻有趣地被友人「擺上枱」,為她成立facebook專頁,更以她原名命名為「小麗民主教室」,頓時叫她哭笑不得,「如庫斯克、無待堂般亦是以筆名寫文,但自己的真名卻出現在facebook專頁上,初時的確有些難以適應,而自己並非一個高調的人,佔領旺角時,周圍的人都認識自己,當時的確有點驚訝,但自己現在亦認為此為一個重要及緊密的人際關係。」

佔領後的改變

親身參與佔領運動的經歷讓低調的她走上前線,改變了她。她稱從前並非走在前線的人,但當日旺角清場的時候,她與另一名教師同走在前線,游走於胡椒噴霧與警棍之間,當時特種部隊「包抄」她們,把警棍叉向其頸項,亦差點被警察拘捕,但當時她自己竟不太感懼怕,這些經歷更是她自少無法想像的,可算為這埸運動而「豁出去」。

整整兩個月,她與其他佔領者一樣甚少回家,她感到歉意的,是缺乏了時間與父親相處,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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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蒙始於六四 執教鞭見社會不公

是甚麼讓她走上社會運動的路?回想她最深刻的社會運動,正是她童年時的六四事件。那是她首次認知的社會運動,「可能當時比較年少,可以整日看著電視,當時覺得大學生是十分神聖,每日看電視觀察整件事的發生」,而她最深刻的是當時國家的狀況,及學生希望改變國家的熱誠,這些種子都深深種在她的腦海裡。

在中大就讀社會學,讀完博士後於大專院校任教,她感受到社會對副學士的標籤及不平等對待。

「於中大(教書)的時候見到不少大學生已經踏上成功的階梯,生活比較輕鬆;但副學士的同學可能只是因為一次考試的失敗或經濟困難,即使他們在求學態度上更積極有熱誠,卻要接受許多社會給予的挫敗和無力感,無論他們付出多少都會被社會忽略。」

其後加上經歷碼頭工潮,體會到工人被僱主剝削,工作條件差劣,令她對基層有更深入的體會。明報總編劉進圖被斬一事更使她感受到,社會各階層都受到衝擊,使她希望為社會出一分力,於是加入「青年重奪未來」。

「當你對社會痛心疾首,你把一件一件(社會事件)扣連,你會發覺整個社會滿目瘡痍,令我隨即捲進以至投入參與社會運動中,由碼頭工潮、劉進圖事件、新界東北事件,你會發覺議會失效,民間大眾對社會漠不關心,因此我們必須透過行動去作出改變。」她一臉凝重的道。

帶動討論扣連民主民生

由佔領開始期間,她發現群眾比想像中更需要討論,他們來的時候帶著一份抽象的關懷,但如何扣連至民主及民生,她認為是需要更多討論。旺角第一次清場及晚上的光復行動後,聚集的人群增加,但小麗亦察覺人心開始浮動,因此便開始每日於旺角「開咪」,開始「小麗民主教室」。

佔領旺角的群眾本身對政黨或組織不抱好感,而對群眾而言,小麗可算為一個普通大專講師,亦為社運上的一個「新人」,沒有任何利益瓜葛,因此較受市民接受及認同。而她於這場運動的投入,甚至每天不分晝夜於旺角分享討論,是希望與群眾「同行」。

「我明白有時候群眾對運動會感到猶豫或失落,我希望於群眾最辛苦的時候,令他們見到比他更辛苦的人仍然堅持着,便能堅定運動的意志」,而當群眾到場時發現每次都遇見她,便得到精神上的支持,成為群眾的「精神支柱」。

對於佔領旺角的精神面貌,她認為旺角的群眾生活經驗豐富,相對金鐘青年人較少,有不少中年人及老年人,他們的人生經驗及社會觀察豐富,只是缺乏民生與民主扣連的理論,讓他們知道為何香港需要一個更民主更透明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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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在旺角的「小麗民主教室」(取自小麗民主教室Facebook page)。

將藍絲變黃絲

佔領行動期間引來兩極不同的意見,在佔領區附近不時亦有路過市民謾罵佔領者甚至動武,而佔領者往往亦只能以生日歌或對罵回應。但小麗的民主教室,卻能把藍絲帶感染成黃絲帶,化腐朽為神奇。

「我於旺角學會一樣東西,當你放低一種知識份子自以為是的身段後,你會發覺一個普通伯伯亦可以與你溝通,甚至感染他們。」

「一次在民主講壇開始時,發現一名不像有學識、行狀古怪的伯伯,不斷攻擊講壇,指我講錯及用粗口指責,當時他更靠近欲發言,我便讓他發言及與他理性討論,他像出題目一樣考了我幾個問題,我一一回應了他,感覺他是可以理喻的。直到旺角清場前數天,他一直在此靜靜坐著聆聽,當我發言講解民主制度的重要性,完結後他竟大拍手掌並高呼讚好,更走出來表示支持我們,令我深信公民講堂可以改變人心。」

「只要我們願意尊重別人,說之以理,雖然不是人人也可以感染到,但起碼可以感染部分人。」

和理非非還是勇武抗爭?

在佔領運動中,市民對爭取真普選的手法抗爭模式有不同的想法,發生不少爭議及討論,而小麗認為群眾過去的想法單一。

「支持勇武抗爭的人認為勇武就可以打倒警察,卻沒有想到警察亦可以使用更大暴力,更會失去市民的支持;而支持和理非非的人則太浪漫,沉醉於甘地式的和平抗爭,但對事件沒有全面理解。甘地當時背有強大的政黨、社會組織支持,加上他面對的是在二戰後已失去管治印度能力的英國政府,和平抗爭運動才得以成功。勇武抗爭及和平抗爭的支持者皆過份理想化其中一方,其實會否兩者要共同進行、互相協調?兩者其實是假兩難的局面。」

對於將來,她認為是次運動只是單一次抗爭行動,香港政制改革運動是長遠的運動,無論勇武抗爭或和平抗爭皆旨在對政府構成威脅,真正能影響政府要靠議會內工作。個別抗爭運動外,更重要的是加上議會選舉工作,「兩條腳走路」。

參選議會?

上月台灣的九合一選舉令政治形勢由藍變綠,加上身為無黨派人士的柯文哲於台北市長選舉大勝國民黨候選人連勝文,令不少港人借鑒。小麗認為是次台灣選舉為香港將來的區議會及立法會選舉帶來新的啟示,她寄望將來更多年青人及新面孔進入議會的工作。而被問到將來會否考慮投身議會的選舉,她則直言不愛從政。

「其實我不習慣受到太多的注意力及關注」,在公開講壇分享亦是她一直正衝破的心理關口,但她也知道選舉工程亦為運動的一個重要策略,因此亦十分願意幫助新一代進入政壇。雖然近日不少朋友亦鼓勵她從政,但她指參選是把自己的人生押下去,實在需要慎重考慮。

民主教室的將來

民主教室在佔領時大受好評,佔領完結後她亦希望繼續延續此講座。「我亦希望繼續與公眾討論,未來希望可以物色一些場所繼續社區教室。」

「在教書時,多年亦只是向學生講課,而是次的講室卻可以面對其他年齡層的市民,向一些叔叔婆婆講授他們一些知識及理論,如有時我會講解時介紹何謂行政吸納政治,公民社會,或香港房屋政策歷史等,連公公婆婆都能聽懂,這是過程使我感到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