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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世代會變成雨傘共同體嗎?

雨傘世代會變成雨傘共同體嗎?

圖片來源:Corbis.com (Royalty Free Section)

區家麟的《傘聚》裏面有一段隱喻:啟發進化論的科隆群島,位處大平洋中央,乃一個孤島。「孤島上沒有天敵,食物雖然不多,但勝在安穩。漫長歲月,小生命慢慢演化,牠們心思單純,早已放下戒心。」島上諸物種,生活模式毫不設防,不怕人類,不怕掠食者。結果人類一到,這些物種不會自我保護,很快都滅絕了。尤其是上圖的巨龜,被船員捉到船上做食物,幾乎絕種。剩下遺民,亦受人類帶來的掠食者威脅,爭扎求存。人類出現,令科隆群島,從天堂變地獄。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是意外形成的烏托邦,經濟蓬勃,政通人和。移民潮加上中國改革紅利,使香港處處機會;民主克制的宗主國,令香港不用付出就擁有法治自由。故此香港人,放下戒心,成為了科隆群島的天真動物。到了後來,強敵壓境,本能反應,只是大叫可恥。非洲草原裏,面對獅子,草食動物的反應是大叫可恥嗎?不可能吧。羚羊會跑,水牛會戰,大象根本埋不了身。在非洲草原裏,能生存下去的動物,都有各自的本領。古今中外的先賢,關心政治,並不一定是真心喜歡,而是只有關心政治,才能保護自己。美國立國先賢的《聯邦黨人文集》,就不只一次談及政治是必要之惡。香港人,卻失去了這個本能。

現代物種管理,有一門學問叫再野化(rewilding)。瀕臨絕種動物,例如老虎,可能已經幾代在動物園裏生活。如果直接將年青老虎釋放到野外,老虎並不懂得獵食,根本生存不了。再野化,是動物學家設計的課程,一步步地訓練老虎的求生技能;待老虎訓練過之後,才把牠釋放,增加老虎存活繁衍的機會。

也許香港是真正福地;過去十七年,我們彷彿經歷了一次再野化。筆者頗為肯定,這是意外形成,而非當權者的意願。十七年來,政治尺度時鬆時緊,政策推行時快時慢。客觀上,這先令港人覺醒,再有足夠時間,令形而學上的理論,發展出在地解釋。故此,03年是覺醒年,14年是行動年。以前的深耕細作,停留於建立支部,社區服務。但這一刻的深耕細作,卻是更多人自發行動。以下是今天《獨立媒體》兩位戰友的話:

「我作為一個尋常港女,最近這幾個月都要看一大堆關於發展規劃、政制、土地應用、民族主義乜乜乜的文章和書,早已疲於奔命。」──鄧敏琳(詳見《在這時代做香港人真累》)

「有多少次,我們都感到失望,感到氣餒,竟會發現無憂無慮地坐在舒適的班房是奢侈的時光……我們其實不是鐵打,不是英雄,若不是因為你(按:梁振英),不是因為這政權,不是因為種種壓迫,我們都甘願當個只為吃喝玩樂的孩童。」──黃泳其(詳見《小廢青施政報告讀後有感:給梁振英的一封信》)

筆者節錄這兩句,是因為兩位戰友都寫出,這個過程,並不輕鬆。不論你認為這是中場休息,還是沒有佔領的第二幕,繼續付出的人,需平衡人生其他的責任,但他們卻仍然堅持下去。這是思考後的行動,動力應能持久。經歷過艱辛後,雨傘世代或能更進一步,成為雨傘共同體。

無論是醫生,律師,還是金融人,專業團體大都有見習期。見習期的工作量多,而且不能出錯。這一方面訓練了專業人士的知識,另一方面則鍛練了他們的靭力和自信。過程中吸取的知識、技能、還有價值觀,都內化了。在團體的角度,見習期的辛酸,亦令專業人士之間,形成一份獨有的認同感。這份認同感,乃是維持團體的紐帶。其他諸如童軍、校友會、還有教會,共同付出而產生的認同感,都是組織重要的一部份。

雨傘世代,一起經歷了雨傘運動;現在繼續付出,也許沒有立竿見影之效。繼續演化論述、研究實際議題、落區宣傳理念,都是付出。而這些付出,都會加強雨傘世代之間的認同感。到最後,希望這世代,能進化成榮枯與共的共同體。到那時候,我們就不再是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