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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憤怒 而是無力感

不是憤怒  而是無力感

與其說香港的年輕人憤怒,不如說活在一種深刻的無力感之中——不只是專屬於年輕人,更是屬於全香港人——除了既得利益者,以及一群慣於受壓逼、麻木到無知無感的人。

憤怒並不是一種能持續很久的情緒,因為太過虛耗一個人的精神。當憤怒持續一段時間、仍得不到出路,就會化為悲哀,最後沉澱為絕望,為了一己的生活好過一點,唯有裝作遺忘。到了某種時刻,又受刺激而想起曾經的憤怒,也馬上明白自己縱使多憤怒也好,實際沒有方法解決問題,於是無動於衷,這種就是無力感。

一場傘運,中共、施政者的槍頭一致對準年輕人。就算中共多擅長玩統戰、分清敵我,但以一個城市的一整代為敵人,亦未免過於高估自己的實力。這場必然的敗仗令當權者很快改變遊戲玩法 : 與期嚴打,不如威逼利誘。

年輕人抱怨難上樓,那就推出青年宿舍、奮青居所吧。但是位於大坑西邨的奮青居所,供款期十年要每月九千多,供廿年亦要每月五千多元。大學生畢業出來,每月大多能搵一萬多元,騰得出九千多元去供樓,日日食白粥也不行。再者,我們要的不是房屋這麼簡單,而是 : 我們不想當樓奴。老一輩可能會說 : 買樓就是這樣,動輒捱十幾廿年好出奇呀? 可能真是不出奇,但為什麼要將這種事情合理化、並去逼我們、以及後代去迎合這種不合理?

再者,大坑西邨原來居民的安置問題未明朗。為了遮掩舊有的房屋問題而製造新的問題,不過就是拖時間,完美承襲回歸以來那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施政風格。至於青年宿舍,原意說是讓年輕人在儲滿供樓首期前暫住,但租金不便宜,加上樓價高企,年輕人在宿舍住到變中年人,都分分鐘未儲夠首期——講來講去,問題還是樓價高企、地產霸權狂建私樓等老調子。

年輕人又抱怨社會流動性低,又搞創業基金,幫助年輕人置事業。重點不是那筆創業基金有幾多,而是就算創業,有足夠配套及合適的環境,讓年輕人發展事業嗎? 想推車出街賣小食起家,但政府不發小販牌 ; 想開食店,能不被領匯以加租等方式百般刁難嗎? 能敵得過在城中佈下天羅地網的連鎖食店嗎? 本來就先天不足,初萌芽便受風吹雨打,如何能茁壯成長?

自由行主宰香港商場生態,處處開金舖、藥房、內衣店、名店,連一個符合自己口味與生活需要的商場都守不住了,還談什麼守事業?

急需解決的大問題,政府視而不見,因為要解決這些問題,不可能不得罪阿爺跟商界,唯有當鬼掩眼,是但推一些看似合符年輕人需要的政策,但求塞著他們當中一些人的口,就夠了 : 簡單而言,就是hea做。我愈來愈不信「人不風流枉少年」,因為我沒有可以風流的本錢,到頭來,我們大多都做不到真正想做的事,還是逃不過做打工仔、做樓奴的命運。

「我地呢班打工仔 / 通街走糴直頭係壞腸胃 / 搵個些少到月底點夠洗」——一曲《半斤八兩》,由1976唱到2015,歷久不衰,到底是填詞人功力強勁,還是社會不進反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