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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文學

文章經編輯修訂

流放在國外這兩個多月,最為難熬的並不是神經官能症狀所帶來的不便,亦不是接受非藥物治療,這些身體必須承受的嚴苛修正過程。因為作為一種世俗的物理現象,肉身的痛苦本就可憑藉精神上的滿足加以慰解。

但很可惜的是,脫離了香港慣有的無障礙閱讀支援工具,我根本無法在這兒讀到任何安慰心神的著作,唯一的渠道就是用手機連上香港盲人輔導會的網上錄音書館藏。當然,這個一直棄置於藝發局或康文署機制外的圖書機構,對於它的館藏實在不該有何期待。但很僥倖地,過去管理這個蚊型館藏的盲人,總是偶爾收入了一些香港文學的著作。這數月間,我重聽過西西的《我城》、《候鳥》、《我的喬治亞》;董啟章的《名字的玫瑰》;黃碧雲的《七種靜默》及《媚行者》;鍾曉陽的《哀歌》;也斯的《島和大陸》。書種不多,但總算是本土文學作品,但是香港文學就只有這幾本了。

事實上,我真想聽聽的還有好多散文小說和詩集,我想聽聽那個叫鍾偉民的詩人大叔和甚麼小華的詩人嬸嬸,即使他們平日在面書發文的態度如何古怪、作品題材如何沉悶,但我相信他們也是認真、誠實和語文好好的作者。

相信好多盲友讀者,都像我這樣渴望讀到好的文學作品,例如說有一本新近錄好名叫《烈佬傳》的小書,在盲人界可說是一帶風行,而我也認為那是在這個書庫裡聽過最完美的一個錄音,彷彿作者寫作時,就是好細心地打算用來製作廣東話朗讀版本。其實古典小說裡早就有話本這個概念,如果要關注廣東方言的文學價值,為甚麼不想想出版audio book呢?

事實上我也曾跟盲友談過這個話題,其中也有一兩個非常讚同,很可惜他們最後總灰心地說:「唉,香港人跟本就睇唔起自己既文學仲有咩可能浪費人力物力去為我們盲人做錄音書呢?」想來也覺心酸,所謂承載本土文化精神核心的經典,這個地方的公民從來不甚重視,還敢說要守護甚麼本土價值。其他的我都不敢妄加批評,只是我記得,那個我們復康運動界的盲人老大哥私底下常說:「那些自稱本土派的人,不過是借本土過橋,只懂抽政治油水,有破壞無建設的流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