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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怎樣的藝術教育?

中學生、大學生以至普遍中學視藝教師,對於現代藝術的困惑與不解,可以說是港英政府避重就輕的「奴化」與愚民政策的成果,並於九七後由專制的港共政府承繼與進一步惡化。

歷史教訓我們,藝術是「革命」(Revolution)──形式的革命,內容的革命,各式各樣的意識形態的革命。

當權者比誰都清楚藝術的「危險」。於是柏拉圖把「藝術」驅逐出他的理想國。當權者發現,要把藝術驅逐出專制的國度不高明亦不可能。更好的做法是把藝術「奴化」為己用。於是,在內地就有了拿政府俸祿的體制內的藝術家,為當權者充當喉舌;作為獎勵,政府容許體制內的藝術家的作品能在媒體上爆光、作公開展覽,在市場上交易與流通與賺錢;讓他/她們佔據大學的教職。另一方面,打壓那些不聽話的藝術家(如艾未未),禁止他們的作品在內地展覽,懲罰那些支持異議藝術家的商人、收藏家與媒體。在相對自由的香港,這種手段以更婉轉更隱蔽的方式進行──

近年,政府大力主導建設西九文化區,建立藝術空間與「活化」工廈或廢校,試圖透過大政府領導的公共文化政策,透過資源分配緊握主導權──把資源供養壯大那些聽話的或已「奴化」的藝術家,同時排斥壓抑那些俱有獨立自主精神的不聽話的藝術家,推他們在荒原的邊緣自生自滅──以奪取、控制、影響本土文化藝術的發展方向,形塑政治認可的意識形態。這解釋了為什麼當權者緊緊掌控著香港主要的文化機構,而不願放手放心給民間機構經營。近年人們漸漸發覺這隻無形的魔手正悄悄地伸向大學與中學。

「別把藝術與政治扯在一起談!」有人又要來責備了,他/她們或堅決聲稱純粹藝術的「崇高」性;或以捍衛藝術家的創作「自由」為由(這是一種偽自由,與偽普選一樣);而最主要的原因與共同點,是他們都是現時利益的擁護者與得益者;並在出賣自由的奴化生活中,日漸萎縮了背脊,退化成沒有脊椎的低級動物。事實上,他/她所鼓吹的「去政治化」的「純粹」藝術創作──在現今政治意識日漸提升的香港,政治與生活與文化息息相關的本土──亦是政治化了的維穩工具。

提及這些當前的政治現實環境,是為了讓有心促進改革本土藝術教育與認識現代藝術的人,明白到提倡正確的藝術教育──透過思想以改變人類精神的藝術俱有改善社會的功能性──是為「綁架思想」的當權者與在位者不容與不悅的行為。先有了對現實的覺悟,以免日後「理想」撞牆了,頭破血流時才以為受了瞞騙。一怒之下,轉而墮落成為麻木沉默的同謀者與逼害者。如同那些也曾是反對腐敗教育制度的學生,如今成為了教育體制的在位者與利益者,但又有多少人曾記得他/她們年輕時的理想與不滿?仍堅持在體制內以堅韌頑強的方式為促進教育的改善而抗爭? 我們更多看到的是,他/她們在出賣自由換取經濟的奴化生活中,日漸萎縮了背脊,退化成沒有脊椎的低級動物。

於是,我們需要怎樣的藝術教育?

首先,當然是要拒絕超越光速的、重量不重質的、洗腦填鴨式藝術教育。它的對立面就是放慢腳步、重質不重量、重視個人價值與獨立思考的藝術教育:

一)放慢腳步,放棄走馬看花的展覽觀看方式,細心觀察關注發生在身邊的事物,養成敏感的視角、觸角與感受力,保持開放的腦袋、寬容的心靈與好奇的眼睛,就能發現身邊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學習藝術的題材與創作藝術的主題。

二)重質不重量,先選擇一個自己喜愛的藝術家,好好地深刻地探索他/她的藝術作品。他的技藝是如何發展的?他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表達形式?他的作品在訴說著什麼?他的作品如何體現出他身處時代的精神?他的藝術與同時代的藝術家有何差異?與他的社會的關係又是怎樣的?他的藝術革命了什麼?當深入地了解與掌握了自己喜歡的藝術家的觀念與觀點,才移步認識下一個吸引自己的藝術家/或主義。

三)拒絕洗腦式的填鴨教育,重視個人的價值、獨立思考與自由性與主觀性,鍛鍊獨立批判的思考能力,堅持特立獨斷的個性,培養反思自省的品質,勇於發問,敢於對話與辯論,熱情、重視勇氣與理性,對於任何權威答案都保持懷疑的態度。

四)追加一點,就是未來做視藝教師的要有記性,記得曾經的自己為什麼不喜歡這種藝術教育,日後也就不要把自己不喜歡的教育方式重複踐踏著未來的學生。不要一獲得高薪厚職,就立即「變臉」, 退化成沒有脊椎的低級動物。

說出來很容易,但實行起來卻艱難重重。即使學生與視藝教師貫徹實踐以上幾點,藝術教育就能變好嗎?藝術生態就能改善了嗎?其實也不然,這只不過使你成為另一個遊蕩在城市邊緣的小數的異議者。

但多一個異議者,就少一個沉默的合謀者與逼害者,也就多一份改變的希望與力量。

And you are not the only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