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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了歷史明天不會更好

「港獨」思潮好像忽成香港社會的最大問題,民建聯大既律師建議訂立〈反港獨法〉,這種論調無疑是中央指令下,重奪香港議程的框架——外國勢力介入,香港成反動基地,以此轉移香港社會問題及民主訴求。這也是中央對香港歷史的主線——香港是殖民地,港英殖民政府在香港「搞局」、壓迫港人,1997年是「回歸」祖國。

港英政府相當「獨立」

然而,港英殖民政府,長時間來均有相當「獨立」的權力,如果要談「港獨」,這股「港獨」力量其實早在殖民政府時代已經出現——香港人有獨立的文化及身份認同,有獨立的利益。

要了解這段歷史,把鄺健銘新出版的《港英時代——英國殖民的管治術》(下稱《港英》)一書,與前特首顧問葉國華在2013年出版的《維港故事:獨掌難嗚—忘記了歷史明天不會更好》(下稱《維港》)對讀,甚具富趣味。兩書均總體上回顧了港英殖民地的歷史,而這段歷史絕對並不是如中央歷史框架般是一段「壓迫、屈辱」的歷史,殖民時代當然有「壓迫、屈辱」的情節,如鎮壓六七事件,濫捕參加者甚至強制出境等侵犯人權的行為。殖民地時代除了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麥理浩時代,大量增加社會福利、建立香港人身份的故事外,兩書告訴了我們更多,港督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曾經多次拒絕英國政府的指令,甚至執行違背英國利益的政策,爭取港英政府「命運自主」。

《港英》書中舉出的例子眾多,60年代初港督柏立基,成功爭取「財政自主」,停止審理香港的財政預算。六七暴動期間,倫敦政府曾經相當悲觀,一度籌劃從香港撤退,反而是時任港督的戴麟趾態度強硬,鎮壓示威,他又曾批評倫敦「指手劃腳」。同為1967年,港英政府成功爭取自訂匯率,更迫令倫敦須賠償英鎊儲備一旦貶值得損失。1968年又成功爭取商務自主權,七十年代又頂著倫敦工黨政府要求增加開支等要求。

《維港》一書,亦同樣指出港督擁有香港事務最終決定權,根據其專業判斷、以香港利益為優先的行事風格,不會事事聽命於倫敦。

英國在香港,亦從未嘗試建立政治忠誠,這也是為何港人的本土意識得以成長,這也是為何「回歸」後中央強調「愛國」的必須,實屬捉錯用神。

一直被「充分利用」的孩兒

「遲至」1997年香港才「回歸」「祖國」,其實亦正清楚揭視中共對香港的定位,從來充滿計算,如周恩來所訂立的香港政策「長期打算、充分利用」,在立國後並沒有急於將香港從殖民地的壓迫「解放」出來,多次表示無意收回香港。鄺健銘一書回顧了港英政府與中共政權的合作。1927年,國民黨蔣介石開始剿共,香港成為共黨人士的避難所及交通線。1937年抗戰開始,周恩來獲英方同意在中立的香港設立八路軍辦事處,即使在冷戰期間,英國也沒有中斷與中共的外交及經濟聯繫,香港亦成為中共在戰後的重要「出口」。越戰期間亦應中國要求,拒絕參與越戰的美軍到訪香港。

如何尊重「港獨」

《港英》及《維港》兩書,同樣檢視了「回歸」後中央政府對香港施政的失誤,指出中央政府對港英所擁有的「自主性/獨立性」欠缺真正的認識,或是不願正面面對。「回歸」後中央政府不同於倫敦,更容易直接操控香港政府,過份強調「中央先於地方」,也不認識香港自主的意義與重要性。《維港》一書清楚指出,回顧殖民地歷史,看到維護地方利益的重要性,特首必須「以實際行動顯示他有能力以及意願去維護香港人的利益」,而不是「只代表北京利益及價值觀的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