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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失落的藝術身份

香港人到底怎樣看待自己的(視覺)藝術文化身份?也許這個問題同我們怎樣理解自己的香港人身份,同樣地既朦朧又不確定;可能還要更糟。對於一個城市的文化身份的定位來講,我們尋找她構成的發展脈絡,她的歷史。對於要理解自己的藝術文化身份,我們也很自然地要去觀望我地的藝術史。

對於香港人來說──特別對於修讀藝術的學生──我們是很不幸的。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自己的藝術史;沒有一本真切的、富饒地敘述著香港人與香港地藝術發展脈絡的藝術史。這樣說,似乎有些偏頗。因為香港也曾橫空出世一本《香港美術史》(2005),由國內作者朱琦先生書寫──(一個香港藝術界所說的「外人」;先要強調這裡並沒有「仇外」或「排外」的意思,也沒有懷疑作者的誠意或否定他對本地藝術界的重要貢獻與意義)──三聯出版。當時本地藝術界反應平淡,討論不多。該著作的觀點與角度,大概沒有為本地藝術界所普遍承認與接受,也沒有被本地藝術教育接納為教科書或參考書。

我的親身經歷是,我們一直都在學習西方藝術史,偶而也有些人主動去讀點中國傳統美術史。於是,我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站在哪裡?是站在西方藝術史的尾尾端?還是立在中國傳統美術史的尖尖端?還是兩者都是與不是?我們被誤導、被教育成沒有自己藝術史的文化難民;是的,我們在學習藝術的成長過程中無意識地失去了自己的藝術文化身份。

我終於理解,為什麼「蜘蛛仔」掛在獅子山頭的「我要真普選」標語,或九龍皇帝曾灶財的塗鴉,會被某些香港藝術界人士與藝術市場錯認為「藝術作品」,並以此誤導欺瞞大眾;而且,反對的評論與敘述卻那麼缺乏。因為香港缺乏一本廣受香港人也受國際認同的有公信力的自身的藝術史;因此也就缺乏藝術的發展脈絡、理論與藝術語言敘述的框架,來讓香港人審視與判斷「什麼是香港藝術」,發展與創新「香港藝術是什麼」。於是那些似是而非的偽藝術作品得以魚目混珠地存在。

沒有藝術史的敘述與支撐,當下的香港視覺藝術界,就像處於盤古開天前的混沌與漆黑。缺乏分別「天與地」的藝術理論與藝術語言敘述框架,藝術的革新就缺乏可供挑戰與突破的界限。於是在這裡,沒有什麼是藝術,也沒有什麼不是藝術,我們這一代人仍要繼續在自己的藝術文化身份之中失落與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