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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法國電影節:《我是查理:幽默至死》關咩事姐?

香港法國電影節:《我是查理:幽默至死》關咩事姐?

擇善而固執,你又有多了解你所擇之善?

在巴黎恐襲陰霾下,有關今年一月法國查理周刊被襲的紀錄片《我是查理:幽默至死》成為今年香港法國電影節的重頭戲之一。在2015年香港的氛圍下,香港觀眾或會對影片下意識地抱有前設,預期電影旗幟鮮明的歌頌新聞工作者的無私、捍衛言論及新聞自由的重要性;加上片名電影開宗明義強調幽默本色,更營造了「絕不向惡勢力屈服」的感覺。

不錯,查理事件激起的民眾浪潮無疑指向激進伊斯蘭教徒以宗教之名殘害法國人民自由的超級核心價值;不過,不好意思,電影中一眾於襲擊中倖存的《查理周刊》員工不論是敘述襲擊當日事發經過或憶述同袍生前種種時,重點都並非訴說新聞自由多麼可貴、或者自己為了新聞工作如何是死如歸;相反,他們不恥於讓觀眾看到一些世人或會認為「自私」的一面:電影中編輯半抱質疑態度指出公眾在2007年《查理周刊》因轉載丹麥日德蘭週報諷刺先知而被起訴種族歧視時的冷言冷語、槍擊案後卻將《查理周刊》捧成英雄的轉變;總編憶述當年被起訴後被邊緣化的孤立無援;槍擊案後舉世讚揚《查理周刊》代表法國精神,插畫家們卻對此嗤之以鼻,嘖嘖稱奇,一再強調《查理周刊》從來不代表新聞自由、不代表整個國家,暗示「你們不要來叨光」;電影中更指出,槍擊案後人們蜂擁去搶最新一期《查理周刊》,是因為舉國上下認為這樣可以讓自己成為這個悲劇中小小的一個部分,各插畫家甚至多次詢問「這些『支持者』之前都窩在哪裡」……這些感想和評語,在電影中固然是為了體現與大我共感、「先天下之憂而憂」以及法國人民「四海之內皆兄弟(fraternity)」的人文精神,以溫柔的動之以情代替硬梆梆的「憤青」捍衛自由論;可是,觀乎眾倖存員工語調中「我畫故我在」的出世心境及並非為所謂的道德高地而盲目戰鬥的態度,筆者不禁覺得他們彷彿對事情發生後才猛然醒來的「憤青」們來一個曲線抽擊,半揶揄道,「關你地咩事姐?」

雖然講唔出啲咩大道理……

誠然,太平盛世裡,要人們將看不見觸不到的價值觀放於前是困難的;香港的觀眾更加明白,群眾的覺醒往往從危機及悲劇中才會誕生。片中播放多位於槍擊案中遇害身亡的插畫家及編輯生前的錄影片段,當中可以看得出他們從2007年被起訴案件中就清楚自己為何受到世界圍攻仍然堅決執筆的風骨,正正是「擇善而固執」;不過,因為悲劇發生後才醒覺的人們,他們所堅持的「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到底是真正捍衛這些只有的本身,還是因為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生命會因此受到威脅?

我不是說因畏懼而生的危機感不好,只不過當我們因這些恐怖襲擊、危機現象(例如被褫奪普選權)而舉起更冠冕堂皇的旗幟時,更加應該反思自己到底有沒有花時間花心機去理解這些意識形態背後的重要意義,還是只是出於一時的情緒衝動、甚至隨波逐流?這正如筆者早前看到的報導一樣,大批伊斯蘭教徒因為看到ISIS的殘酷,而改信耶穌。如果你是耶穌,你又會否因為一班不認識你的「信徒」而高興?我們在道德及普世價值的抗爭洪流中,到底是為了quantity,還是qual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