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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屎埔:租來的空間?

馬屎埔:租來的空間?

攝影:蕭雲

這幾天的新聞又在報導馬屎埔的收地抗爭,由兩年前新界東北前期工程撥款開始,收地對這一代香港人已然見怪不怪,本非新聞。但怪就怪在為甚麼恆基能夠自稱是馬屎埔農地的擁有者,而農民區生只是租客? 笑甚麼,恆基也不過是租客。

時間回到1905年,港英政府在全面測量了新界的土地後,把土地的業權都記錄在一份集體官契之中。新界居民需要登記自己「擁有」的土地,並交付地租,變相把土地永業權(即持有人永遠擁有該土地或財產)收歸政府,再以99年的租約(1898年起計)租給居民。之後,面對第一次香港前途問題,很多人選擇移民,畢竟香港是不少人的踏腳石,至今亦然。當時留在香港走不到的人有兩種,一是窮得沒有離開的資本,二是在香港有太多帶不走的資產(例如地權、房產等)。正當部份人在爭辯應否「民主回歸」之際,其實更多人關心的卻是地契、地權的命運。

然後,《中英聯合聲明》中就處理了地契問題。附件三提到,除短期租約和特殊用途的契約,任何在1997年6月30日前屆滿的不可續期土地契約(即年期固定和沒有續期權利的契約),都可以續期至2047年6月30日。換句話說,恆基也好,農夫也好,新界隻牛都好,都不會是土地的擁有者,法律上唯一的擁有人是政府。恆基大言不慚說要收回自己的土地,其實除了特區政府,誰也不是真正的土地擁有者,沒有誰比誰高尚。

今天恆基聲稱擁有馬屎埔的土地固然荒謬,其實也只不過是在2047大限前,快快將暫借的空間開發轉手圖利走人,但更荒謬的是長年以來香港對私有產權的崇拜。即使今天說清楚政府才是土地擁有人,恆基不是。明天政府來收地,一定也會有大批言論指農民是地霸、農民不肯走是因為要呃賠償等。而那堆城鄉發展願景、農業對香港的重要性,關心者卻寥寥可數。

馬屎埔不應該只是一個租來的空間,不應該只是人們假日來玩一下泥、翻兩下土的消閒場所。它可以是一個反抗的場所,讓我們在生活的可能性被資本與國家權力不斷壓縮的今日,能夠打斷「正常秩序」。甚至,為城市規劃另辟蹊徑,展示農業在香港的可能。馬屎埔的價值不是租金所能比擬的。

如果要討論香港要自主、自決,更加不能忽略我們對城鄉規劃的憧憬。今天談政治,談的不僅是政制問題,也需要對香港未來有想像。糧食自給率、再造公共空間,都是自主生活必要的思考。然而,今天高舉私有產權,漠視香港其他方面的發展,就是摧毀了生活自主的希望,逼令人們繼續活在官商勾結制度之下。若然連生活也不能自主,還如何談自決,如何談獨立呢? 馬屎埔正在面對的挑戰並非一日之寒,而是反映著香港長久以來如何看待自己,我們如何看待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