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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巡守日誌

農夫巡守日誌

對我而言,挺身阻止收地,理所當然。同時,卻有不少考量。首先,參與行動,就不能落田,種植的進度就落後了,一些剛移植的通菜都因沒有灌溉死掉了。先天結構有問題的大防蟲網也碰巧這時候倒下了,網內的翠玉瓜立時被瓜蠅針壞了;已種下了的各種瓜欣欣成長,因此急需重建防蟲網,不然我就五點起床把瓜逐個逐個包好。近期的天氣狀況,令田不用灌溉,但陽光普照時,就不同了。所以,那天早上,我手忙腳亂爬上了勾車的怪手上,到中午平靜了,就回田裡幹活。其實心情是有點難以平復,但工作的慣性使身體動起來了。

其次,為了不想母親擔心死,也害怕田沒人打理,因此,我雖然走上了前線,心中也七上八下,盡量避免被捕。

但也因為這次危機,我認識了,看到了很多人,各有所長,各盡所能,同時所有人都在這個聚集中有所成長。

這次事件中,最多人問到的,是業權問題,對我而言,這真是最簡單了。借朋友一句,土地不屬於人,人屬於土地。人能生存,泥土不可或缺。城市人侷限於城市,生活所需來自入口貨,看不見物品的來源,看不到衣服的棉花,各種用品裡的棕櫚油,還有蔬菜肉食等,都來自泥土和眾生。現在,這片泥土,這片環境,正因我們的愚蠢而被破壞。

全球暖化引致氣候變遷,天氣變得極端;北極的冰層溶解,並可能隨之釋放超大量的溫室氣體;澳洲的珊瑚礁因水溫上升93%白化;支持十四億人口,亞洲重要的淡水源頭,青藏高原因人為破壞而急遽沙漠化。全球三分之一的可耕地已被我們損壞。放眼世界,隨手找來的盡是各種人類自招的環境危機。我們此刻應該做的,除了不要用膠瓶,不要買速食時裝,不要亂開冷氣這些幼稚園級數的事情之外,不正正是從眼前的土地開始,撥亂反正嗎?保護農地,以及保護自然環境(有人類破壞,所以就有人類保護這種行為),是所有人應該做的事,這最直觀是為了保護人自己,而若人有多一點謙虛,多一點慈悲,保護農地也是為了停止剝削其他生命。所以,所謂土地持有人是政府也好,是恆基也好,原居民也好,村民也好,對我毫無意義。就算退一步說,土地業權,並不能用對待一般物品的概念來處理,土地不是商品,土地是所有生命的公共資源。

最後,不時聽到所謂左膠,和理非,本土,勇武等等,講起來總是變成泥漿摔角。這幾天我在田裏時突然想,看紀錄片時,有時會看到豹子捕獵小牛,最後被大牛撞飛。沒有人會說大牛阻住豹子搵食。當刻,我覺得,保護農地也是相同道理,即便從近因來說無辜的人,例如是保安和工人,如果要來破壞農地,到最後受傷的話,我不會感到罪咎。這是很危險但我不能否定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或是其他人,選擇武力反抗時,心裏到底懷著甚麼想法,甚麼情緒?err……借用高達G機動武鬥傳的設定,我會暴走,墮入憤怒模式,還是跳進超越憤怒的明鏡止水呢?又或,其實存在這種超越的戰鬥模式嗎?需要這種模式嗎?我能創造這個模式嗎……其實我不過想種下田,安居樂業又不會剝削別人和環境,在涼風吹起時,睡個懶覺而已,點解都要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