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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執橙事件看香港的公德和民主運動

從執橙事件看香港的公德和民主運動

雨傘運動佔領區 (來源: NTDTV)

昨日,FACEBOOK瘋傳一則新聞,果欄工人車禍身亡,他運送的橙散落一地。在物主宣佈放棄財物後,不少市民隨地撿個不亦樂乎,盆滿缽滿。有論者認為工人遺體已經運走,物主亦放棄財物,撿拾者亦是底層市民,整件事並無不妥。筆者在此不深究事件緣由,而著眼討論香港的公德問題。

有人認為執橙事件是「中國化」的惡果,因為港府接受太多新移民,而且港中交流頻繁,令中國惡習影響香港,應收緊單程證審批云云。有人認為這是「世代之爭」,是封建保守的中、老年人拖累香港的公德。筆者認為,將事件歸因「中國化」、「廢中、廢老」皆失諸偏頗。我曾在東鐵車廂目睹操普通話的中國小孩讓座予香港老人,亦見過港青在東京食肆大聲喧嘩,以上肯定不是孤例。將事件套落「中國化」和「世代之爭」的萬能KEY,只會窒礙我們分析。我不把事件視作中國人和中年人的問題,而視之為香港的公德問題。

公德要把他人當作自己人

推廣公德,重點在如何把「私德」擴展至「公德」。執橙者或許是私德高尚之人,廣得親朋戚友的尊重,若車禍身故者是其好友,他們必不會哄搶散落的橙。筆者認為,他們無法將私德擴展至不熟悉的果欄工人,在於缺乏公民身份認同,不把自己當作公民,不把身故者當作公民,故不把身故者當作「自己人」。這種現象適用於港青、港中、港老。作為港青,我們自小接受公民教育、品德教育,培育公德,但這些不過書本上的皮毛。

真正的公德,應擁有公民身份認同,認同自己是社會(不只是親朋戚友的小圈子)的一員,然後把道德實踐出來。如果輔以建構公民身份的共同經驗,則更事半功倍。日本天災頻仍,令國民更能團結互助,奮發向上,天災的經驗令他們能「多難興邦」。而香港的民主運動,則是培養公德、經歷共同經驗的最佳場所。參與雨傘運動的香港人,不論「佔鐘」還是「佔旺」,「左膠」還是「熱狗」,都必定有過患難與共,守望相助的情誼。這是將本身對親朋戚友的情誼,推廣到有共同目標,但事先並不認識的人。參與運動的人,都有了更深刻的公民身份認同,運動是公德的彰顯。

不相為謀以致互相敵視

可惜的是,傘運的種子,未能在運動後開花結果。故然有傘後組織傘落社區,進行社區活動;也有城邦派推廣華夏文化(如陳雲建議超度亡靈,然後將遺留的橙贈予街坊,讓身亡者遺愛人間);也有本土民主前線協助新年小販擺賣(衝突是後話),希望更多人建立香港的身份認同。但總體的傾向是:建制派與反對派的撕裂,民主派與本土派的撕裂,建制派、民主派、本土派自己的撕裂。派系之間沒有共同目標,更談不上共同經驗和共同身份。

「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政者競逐資源、權力和話語權,而且是運動領袖和輿論領袖,我們故然期望他們能堅守原則;我們亦不會期望梁振英與梁家傑做朋友,也不可能看到黃之鋒與盧斯達搭膊頭。可惜的是,領袖之間的攻訐,蔓延成群體之間的不信任和敵視。相信讀者也試過因政見不合與親友、甚至不熟悉的街坊爭吵。關心政治的人,常說政治就在每日的生活之中。但若政見不合,演變成人與人,群體和群體之間的不信任和敵視,則顯然本末倒置了。

真正的傘落社區

說回公德的問題,如果我們希望香港市民都能路不拾遺、乘車讓座、排隊購物,便應令盡量多的人認同香港的民主運動(普選、自決、以致獨立運動),建立香港的共同目標、共同經驗和共同的公民身份認同。將「他人」當作「自己人」,便會將對親朋戚友的私德變成對他人的公德。然而,認同運動的前提,是正常的溝通。筆者在立法會新界東補選為梁天琦派傳單,就筆者所見,梁天琦、楊岳橋、周浩鼎的助選團,雖稱不上「相談甚歡」,但起碼「有偈傾」,大致上是君子之爭和良性競爭。如果左一句「左膠」,右一句「暴徒」,中一句「笨土」,不可能有任何溝通。即使日後有普選、自決、獨立,由於大家根本不承認對方是自己人,也不過繼續幾大陣營的互相攻訐和敵視,談不上共同的公民身份認同,也談不上公德的彰顯了。

筆者期望,即使無法同意他人的政見,也應盡力保持良性的溝通,建立共同的公民身份認同,才能彰顯公德,做到真正的傘落社區。至於如何及應否將這種身份認同,擴展至未來的新移民、難民、遊客,筆者認為屬於路線之爭。但如果把已經在香港生活的新移民、難民、少數族裔、政見不同者、不同的世代、不同的階級、不同性傾向、不同宗教信仰人士統統劃作外人,即使有了普選、自決、獨立,也難以建立團結互愛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