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是新石油。」在現今的社會經濟發展，了解你的顧客可以令你帶來商機、了解你的人民可以令社會和諧穩定，而掌握數據就等於掌握權力，但若無對個人隱私的保護，個人數據就是待宰的羔羊。在《斯諾登風暴》電影上映的同時，德國電影節2016亦放映了一套跟數據保護立法及民主有關紀錄片，剛好互相呼應。在個人數據流動的世代，提倡數據保護的議員又如何在人權理念及私人公司大量說客及政府部門之間取得平衡，從而通過法案呢？歐盟的努力又對香港相關立法及立法會新鮮人有什麼啟示？
瑞士導演Bernet在歐盟下歐洲委員會（大陸稱歐盟委員會，台稱歐盟執委會）所在地比利時、布魯塞爾Brussels花了五年時間，紀錄了議會沉甸甸外殼內製定個人數據保護法的起草過程。由綠黨歐洲議會議員及法律人、這次草案的報告員（Rapporteur）Jan Philipp Albrecht及懂得多國語言的歐盟資訊產業與資料保護執委Viviane Reding多人的魅力連貫整部電影。
電影讓我們看到報告員及影子小組長時間的工作，包括2009年間會見127位個人及企業代表，2011年間又會見了54公民、31政府代表及220位企業代表。沈重的遊說工作之中，我們看見國際大行Linklaters LLP（年利達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Tanguy Van Overstraeten希望推動更有彈性及可行的條例、波蘭的人權倡議人Katarzyna Szymielewicz等批評條例不夠進取保護個人私隱等等的聲音。
Photograph: Marcus Winterbauer/Indi Film
在Albrecht推出條例草案之後，不同持份者亦就此提出4000條修訂案，以圖拉倒或延遲議案，可比香港立法會拉布的盛況。無論影子小組成員如何努力想要從中得到妥協方案，小組的工作一直停滯不前，Albrecht亦受非常大的壓力。突然斯諾登事件曝光，這位美國情報人員指出美國政府一直在背後攝取海量的公民資料，整個世界亦意識到保護個人資料的必要。Albrecht跟Reding也驚喜大叫「我們的工作又可以浮起來了。」影子小組繼續日夜不休，最終修訂了眾人認同的方案，再交上由各國部長組成的歐盟理事會。
電影畫面多樣，既有議會成員的工作，也有工作以外城市面貌，與議題的性質也相扣連。世界如常流轉，但保護個人資料的規範追不上社會發展，而規範若不追上世界科技潮流，保護相關數碼人權（digital rights）及世界貿易的契機可說是分秒必爭，而危機則是一發不可收拾。選材之中既有小組成員的熱情與顧慮，也有精彩的發言及遊說片段，盡顯小組各成員代表的睿智。同時他亦兼顧到歐洲議會中的架構程序等組成，在枯燥的法條程序中顯示成員之張力。
在民主與人權之間，導演Bernet選擇了探討民主：全球化經濟及多國跨國合作如何依賴民主的程序，從而製定合宜的法律規範？民主的追求是我們面對全球化的重要繩子，但同時我們也得注意當中耐人尋味的不平等。在此議題中，Google、Yahoo、Facebook等跨國企業不但擁有強勁的遊說團隊，議員更透露他們動員商會、商業聯盟等多重表達意見，讓議員無法發辨當中的權力關係及關注。電影也無法完全展示到這些跨國企業的意見及動作，甚為可惜。同時電影也無法處理個人在立法及議題中的位置，僅以零碎的抗議畫面處理。
Photograph: David Bernet/Indi Film
電影相當顧及可觀性，在處理一些法例的技術細節，都讓觀眾一嘗議員的工作與壓力。當中的人權議題雖無法深入探討，但微妙的顯示了張力。跟香港不一樣，歐洲聯盟基本權利憲章（Charter of Fundamental Rights）第8條中訂明，相關的私隱權是人權，並要求各國有統一的數據保障程度；相關報告中同時強制相關的人權保障會連帶影響言論自由、商貿自由、財產權及智慧財產等權利，影響深遠。因此，在報告中第22條訂明，要求控制資訊的一方需要符合「問責」原則，同時在第7條要求使用數據者必須徵求個人同意。片中資深商業律師Paolo Balboni卻帶出的是，一般民眾「同意」並不等於他知會其風險及後果，刻畫出立法者的苦惱。
導演Bernet受訪時表示，「我是禁示拍攝小組拍攝旗幟的。我要告訴觀眾的知，我的電影不是一般的議會報導，這是個不同性質的經驗。」無疑，電影把多國政治及立法帶到另一層面，就算一般民眾不諳法條，觀眾也感受到相關數據規範及個人資料的立法對之後幾個世代的數碼公民的影響。
在斯諾登事件之後，多國的國會議員及數碼公民更是關注私隱及個人資料保護的議題。衛報The Guardian就指被洩露的情報索取文件，只是有關文件的冰山一角，只到1%。Facebook便透露，單是在2015年初，美國政府便向Facebook索取了41,214次資訊。可恨的是，香港政府雖大力推行各式各樣的數碼化科技、科技金融，在草擬法案及保護個人隱私等的工作還未讓人期待的進展。
Democracy: Im Rausch der Daten (2015)
Documentary, directed by David Bernet
導演︰大衛伯納
德國／法國／比利時／意大利 2015 100分鐘 I Bluray
2016德國電影大獎最佳紀錄片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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