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美麗有毒》:女性的慾望

《美麗有毒》:女性的慾望

《迷失東京》金像級導演蘇菲亞哥普拉(Sofia Coppola)自編自導譽滿全球懸疑力作,由金球影帝哥連法路(Collin Farrell)、金像影后妮歌潔曼(Nicole Kidman)、康城影后姬絲汀登絲(Kirsten Dunst)及《黑魔后:沉睡魔咒》艾麗芬寧(Elle Fanning)主演。改編自美國作家湯瑪斯庫利南(Thomas P. Cullinan)的南方哥德小說〈A Painted Devil〉,蘇菲亞哥普拉維持她一貫的女性角度,拍攝出全新的《美麗有毒》(The Beguiled)。

故事發生在美國南北戰爭時期,與世隔絕的南方女子學校的學生,意外在林間發現受傷的北方軍人。她們本著善意的舉動,將他帶回學校休養。但這善舉,卻帶來無窮的慾望與衝突。

〈A Painted Devil〉於1971年曾被唐薛高(Don Siegel)導演拍成由奇連伊士活主演的《獨行俠勇闖美人關》,由男性角度出發,女性依然是男性的慾望所在。但是次重拍,敘事角度由男性轉向女性重新出發。一如蘇菲亞哥普拉由《迷失東京》,《瑪麗皇后》,到《星光大盜》都是以女性角度出發,探討不同時代、階級、年齡的女性慾望。

雖說故事發生在充滿男性權力鬥爭的戰爭時期,但在這故事中的男性,都只是背景,只是一個客體。這電影中展現的男性都是處於弱勢的,例如拖著疲倦身軀,帶著戰俘回監獄的南方軍人、要求飽餐的軍人,以及為了保命不惜一切男主角約翰(哥連法路飾)。他在電影中不斷強調自己並非為理想而戰,而且為了保命而逃離戰爭。這使他成為受到同情和保護的對象,而非對戰爭英雄的崇拜。另外,他看似在各女角中之間如魚得水,只需簡單的甜言密語便令到眾女生為他爭風吃醋。但他這看似風流的舉動,會否只是他的求生本能?因為是看似瘦弱的艾美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由看似只懂縫紉的瑪莎(妮歌潔曼飾)替他治療。他的性命掌握在女性手上,因此出於求生本能,他不得不討好所有人。如前面所說,他所承認的,是他懦弱、無能的一面,而不是自在、強勢的男性。他一直被動地周旋於眾女性之間,他只可以被動地等待別人的出現。直到他終於可以主動地滿足自己的慾望時,他得到的,只有懲罰,而這一懲罰是充滿象徵性的閹割。瑪莎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幫他截肢,約翰認為這一舉動等同於閹割,是奪走他權力的行為。雖然他因此而極度憤怒,但在這女性的權力世界中,極其量只是充滿絕望的泣訴,而非表現出男性權力的咆哮。

相反,電影中的女性所展現的,不是荷里活近年所強調的女性力量(Girl Power)。並非如神奇女俠般擁有拯救世界的超能力,也非如現代貝兒,覺得做家務是件愚蠢的事,只有追求知識才是新女性,才會得到力量。她們的所言所行,正正是那個時代所需要的女性特質:賢良淑德,也如瑪莎所就「只是教導她們應對現在的社會而已」。但即使如此,也不可以說她們是屈服在父權之下。

這看似處處受到規範的女性狀況,正可回應現代女性的處境。

現代女性常常都說要為自己而活,要跟男性平等,得到真正的自主權,而非屈服在父權之下。但這電影一反現代狀況,並非要突顯女性不需要男性也可以生存,也不是突出女性得到男性般的力量,而是帶出女性的陰性力量。眾女角只是突顯自己的女性特質,用溫柔的手段去控制一切失衡。瑪莎曾強調「她們不能用暴力訴諸暴力」而是用她們自身的力量,「為下士(約翰)煮一頓預祝他未來生活的豐盛大餐」。

電影中的女性是需要男性的存在,不是作為權力所在,而是作為慾望的客體。當約翰接受瑪莎的治療後陷入昏迷,瑪莎幫他清潔身體時,約翰的身體被鏡頭切割,他頓時成為一個女性慾望的符號,也同時變成整套電影中為一的用途。他於眾女性,只是一個可以讓她們釋放慾望的客體,並不是基於他的花言巧語,而是作為肉體般純粹的存在。

這電影貫徹了哥普拉對於女性的觀點,女性可以追尋慾望,也可以釋放慾望,不必活得像個男性才可擁有權力。因為女性一直擁有的,是不同於男性的力量。問題是,我們如何看待這一種有別於男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