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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相助,風雨不變(四) 林淳軒、黃台仰對話,林籲放下芥蒂;黃說有所反思 市民:之前好憎你,但聽完開始對你改觀

守望相助,風雨不變(四) 林淳軒、黃台仰對話,林籲放下芥蒂;黃說有所反思 市民:之前好憎你,但聽完開始對你改觀

24/9

是日集會,主辦方特設座談,由何芝君主持,讓自決與本土兩派代表對話,問答環節不乏火花。

林淳軒呼籲民主支持者,與其唾罵別人,不如用誠意說服一個人。大家都知後者方為正路,但卻往往選擇前者。

「當你最好嘅朋友同你講好撐政府,你點忍住唔講粗口,同佢心平氣和解釋咩事?點樣放下仇恨,係我仲學緊嘅功課。」

「點解反國教有咁多人行出嚟,因為我地擺左一兩年街站;點解傘運有咁多人行出嚟,因為有人擺左成年街站講公民提名。社會運動嘅力量,唔係在於有十幾萬人喺公廣嗰晚,而係之前累積嘅過程。十幾萬人出嚟好難;但累積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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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言響應呼籲,坐言起行的現場觀眾,不會超過十分一,「但起碼有五個呀。我對未來非常悲觀,抗爭好難,成本好高。但只有行動先可以睇到一點光明。唔好等到輸哂先揼心口,點解當初唔努力。」

林強調參與傘運,是他人生的驕傲。「如果我為左讀書考試,冇去參加反國教同傘運,今時今日後悔嘅係我自己。我唔會因為判刑而後悔;但會為缺席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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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台仰說現場市民不免對他有既定印象,煽動暴力,不負責任。

然而他很感激林淳軒、黃之鋒, 12 年反國教運動是他的啟蒙。直到 14 年傘革,眼見港人不顧撤退呼籲,準備為香港犧牲,「我不斷反思,點解人地可以付出咁多,自己可以犧牲到咩地步?」從此明白自由是他一生最所珍重。

黃以素人之身,偕友收集物資,駕車抵達中環,就在座談現場,即愛丁堡廣場下車,自設物資站。他驚嘆市民自發配合,毋須任何人指揮。

傘革後他們成立本土民主前線。黃承認部分行動「有魯莽同衝動,被情緒主導抗爭方向」。他們聽到市民批評,也一直反思。

經旺角一役,愈來愈多朋友入獄,黃說非常失落,自責甚至抑鬱,一度避不見人。他省思本土派行動,抗爭者難免懷抱仇恨和憤怒,但不應由情緒主導。應化情緒為動力,推動社會進步,令在囚者與自己的付出都有意義,不致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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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答時段,多位市民接力發言,多說一直很討厭本土派言行。部份人聽過黃台仰說話,對他改觀並感欣慰;但部分人對本土派仍甚不滿,要求黃就過去鼓吹無底線抗爭、發起激進行動道歉。

一名市民說:「以前好憎你,因為覺得你講嘢不負責任。但今日聽你講嘢,真係好左好多,毋須要迫佢道歉。但你地揸咪,真係要好小心言行,真係要負責。」

其他市民則認為,黃始終要負責任:「我家人住係旺角。你地係我媽屋企門口。。。」

另一市民說,知行合一最是可貴,但亦最是知易行難。「今日聽到你講嘢,真係舒服好多。你開始睇到其他人。我一直提醒自己,要搵番當初傘運人與人之間嘅美好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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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台仰說他不反對和平抗爭,而是反對和理非有「教條主義」。主流民眾每每抹黑勇武抗爭者,標籤他們是「鬼」;又視和平抗爭為教條,不可以討論。「我好肯定佢地唔係鬼,點解扣我地帽子呢?我地都會有情緒,部份人可能言論過激,全盤攻擊和理非。」

「雙方都有依個問題,大家都未識點樣溝通。為左爭取大家同意,我可以好廉價地不斷道歉。如果我道歉可以化解所有矛盾,我絕對願意。但我唔想大家以為我道完歉,所有過失同責任由可以由我一個人解決。我希望還原事實畀大家聽,即使冇本民前,冇梁天琦,冇黃台仰出現,現實環境仍然會迫使年輕人做依啲事。」

林淳軒回應說:「我願意尊重黃台仰嘅選擇,而佢亦面對選擇嘅沉重代價。過去有好多互相傷害,今日係一個好好嘅機會讓大家放下。」

他憶述眾志創黨之際頻頻甩轆,黃台仰也加入譏嘲「中箭」之列,但迨今早成過眼雲煙。「喺依個充滿政治犯嘅黑暗時代,我地都要學習點樣同人講嘢。」

林承認出於憤懣,過去也曾在人格上攻擊若干本土派,「雖然冇乜講過,但都有講嘅,我願意道歉。」

「我地以後要變,政見唔同可以辯論,但可以互相支持。我好樂意有一個伸出友誼之手嘅機會。今日係第一次,日後會有更多機會。」

「唔得嘅話唔駛勉強,但做得到嘅話就一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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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們可以堅持公民抗命,也可以選擇做梭羅

問答時段,筆者廁身其間,有份發言,離題甚遠。因為頗不豫曾鈺成先生抽林肯的水。

該信早為世所識,不乏學者鉤沉。整封信還有下文:

「上為我根據公職的視野陳述我的目標,但我無意更改已反覆交代的個人意願,無論何地,所有人皆享自由。」*

其時紐約市是北方最親奴隸制的城市之一,故林肯在 New York Tribune 刊登的信,採用其他論証爭取當地市民。

遇弒前一個月,林肯發表連任演說,用最激烈的措辭為四年內戰辯護,這場仗是為奴隸而戰:

「鞭打(奴隸)的每一滴血,都要用劍血債血償。三千年前的話,迄今仍是至理名言:『上帝的審判何其真實和正義。』」*

正題是因為查林肯資料,繼續看南北戰爭史,驚悉一處不曾為意。

約翰.布朗雖是白人,卻以武力抗爭解放黑奴,兵敗而遭處決。受審時他援引聖經的「黃金律」(馬太福音 7 章 12 節 ):

「無論何事,我想人家怎樣待我,我也要怎樣待人」;「祂還教導我,要記住被捆綁的人,好像與他們同受綑綁。」

布朗成為殉道者,其後南北戰爭,聯邦軍唱著以他為名的歌,開赴戰場。

有兩個名人為布朗辯護,儘管一人在生時寂寂無聞。前者是雨果;後者是梭羅,就是公民抗命的始祖梭羅,他在 “A Plea for Captain John Brown” 把布朗與耶穌相提並論。

三人的上述言論,今人看來都有點「政治不正確」,或多或少遭埋沒。

梭羅的《抵抗市政府》,即公民抗命之濫觴。當中有一句名言:
「如果臣民拒絕效忠,官員辭去職務,那麼革命就可算成功。可以想像會出現流血。。。然而良知受傷就不流血?」

布朗、梭羅和林肯,都有同樣高尚的靈魂,也必然是左膠的聖人。現時的派系仇恨,癥結實無關和平或武力抗爭,還有更複雜的原因,必須打開心扉,才能直面核心。

筆者不認為堅持公民抗命是「教條主義」。他們多經過慎思明辨,肯認公民抗命在道德上最能服眾,在行動上最為有利。

但縱支持公民抗命,只要大家懷抱同樣情操,也可以選擇當梭羅,這是筆者唯一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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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

《老師的謊言:美國高中課本不教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