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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拭乾了淚,怕被自己的良心看見

0. 和台灣學長吃飯,剛好在Facebook看到母校浸會校長哽咽痛哭。學長說:天下烏鴉一樣黑。我說:校長有望問鼎香港電影金像獎,熟練運用方法演技,體現出赤誠一片精忠報國。畢業一年半,食煙飲酒講粗口,虛無主義,反社會,普通話依然爛,浸會當年沒有將我掃地出門,感恩戴德。

1. 普通話事件不只是普通話事件,是全人教育學制的一條分支,因各種政治原因非政治原因,港語優先也好,甚麼都好,學生選擇了先提出檢視普通話必修的必要性。我當年四年級下學期修普通話,說真的,老師教得非常好,但我依然不知道這門課存在的必要,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有甚麼存在的必要。那年夏天,我拿了C-。

2. 強制性的全人教育是甚麼一回事,就是在大學生畢業要求的128學分裡,有近40學分的普通話、數學、體育、經濟、社會科學、傳播理論、歷史、資訊科技、公開演講,好吧這段會過長,我就長話短說:我差點因為數學太廢而無法在文學院如期畢業。那時哽咽的會是我而不是校長,他會繼續在浸大the room修煉他的演技:Student, you're my favourite customer。

3. 普通話作為全人教育的分支學科,提出廢除的主要論點之一是它的不公平性:只有本地生要修,豁免試合格率又太低,所以換句話來說,就是死都要讀。我當年沒有想過考試或其他手段,反正,我知道自己水平混不過去(至今仍未成功分辨聲母)。但我不特別憎惡這科目,我沒有甚麼忠貞的語言信仰,讀文學及哲學教導我的是隨時背叛自己的所有語言。我憎惡整個全人教育制度,學制將學生的時間分配在不相干而無輔助功能的學科中,使其無法專心處理自己的本科,更甚者會拉低GPA拖累升學留學機會,這才是真正的結構性制度暴力。

4. 而官僚體制學院裡沒有全人,只有收銀。

5. 在BU secret裡看到批判語文中心的迴響,雖然已有人反駁,但我依然願意為語言中心說句話,那只是因為對於普通話、大學中文、英文的厭惡混合在一起,將仇恨投放到一個單一機構而已,當你去學法語德語甚至惡補英文時,語文中心師資不差。要檢視的目標只有一個,浸會全人教育,民知學技創通群,學制擾民、高層無知、學非所用、校長方法演技、製造學生創傷、有事通報左媒、訴諸群眾壓力。

6. 但全人教育怎麼能廢,大部分教師都必須靠這制度維持自己的教席,量化統計的官僚學校,用教學時間和出版數量來計算教師價值,甚至當年公器私用賣自己出版物的Public Speaking教授,還安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如果有教授交不出論文或專書,下學年就拜拜了。倘若——都不說廢除了,說更改好了——改動全人教育,是會動搖整個制度的事,官僚怎麼可能會與學生討論?在諸多利益的拉扯結構裡,學生是最事不關己的團體,我們只付錢,讀書,除此無它。所以普通話事件浸會就做個樣子,隨便就spin到去講粗口,然後社會眾聲喧嘩,去中心化。

7. 所以今次可以先放下粵語意識形態,雅俗道德界線,好多論述我在趕期末論文來不及追看,但好多論述都在關心香港社會或語言爭論,而不是真正在處理浸會大學的這一件事。問題癥結不是在於浸會家長式管治(講了五六年了),而是普通話學科關於教席、全人教育、行政制度,一切都混合結盟,而學校的行政人員只想準時放工,不想和你搞甚麼複雜運算。你對老師講粗口,他們只是期末會被官僚檢視教學評分的可憐蟲而已,就像不滿連鎖店霸權就趁放工去打劫Sales一樣。至於學生為甚麼會被停學?因為他們正在衝擊學校內部的穩定制度,而資本主義治校最怕就是被改變,說到這裡校長的淚很快就流下來了,他趕緊拭乾了淚,怕人看見,也怕被自己的良心看見。

8, 所以老話一句,官僚主義學院行政,屌你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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