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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本哲學小書說起

從一本哲學小書說起

今天執拾書房,整理書架時,隨手拿起 Bernard Williams 的 Morality: An Introduction to Ethics,翻開第一章 ‘The Amoralist’,短短的只有約十頁,坐下來一口氣讀完了,閱畢禁不住在心裏讚嘆:「寫得真漂亮!」

這本不到一百二十頁的小書,我已讀過三次:第一次是在大學裏初接觸哲學時,第二次是到美國讀博士的第二年,第三次是當了教授不久;先後相距幾乎二十年,而第三次閱讀到今天,也有八、九年了。這本書,可說是見證了我的哲學成長之路,掩卷望著小書的封面,突然有一陣恍如隔世的感覺。

第一次讀,因為是啟蒙老師 T 指定的讀物,那時我的英文和哲學程度都夠不上,勉強讀完了,根本不明白,可算是白讀。T 在課堂上講解得十分投入,不時讚好,雖然他講的我都不懂,但已認定這是一本了不起的書,下定決心將來程度高一點時再讀。

在柏克萊加大的第二年,終於有機會上 Bernard Williams 的課,修了他教的一個 graduate seminar,講的主要是相對主義(relativism)。Williams 沒有提到這本小書,但我趁機重讀了一遍,然後到他的辦公室,問了他一些書中我不大明白的地方,他對每一點都只是三兩句點撥,雖然沒有令我茅塞頓開、豁然貫通,但已幫助不少。臨走時我說很喜歡這本書,他說他也喜歡;我接著說覺得他寫得深,不應叫 “an introduction to ethics”,他笑答說:「是的,這本書寫得緊湊了一點。」(“Yes, this book is a little dense.”)

這第二次讀時,英文和哲學程度比起大學時期已高出很多,然而,雖然大底上是看得懂,但仍然看得有點辛苦,要讀得很慢,想得很著力,才肯定自己明白。到第三次讀時,則不可同日而語了,那時已拿了博士學位,當了兩三年教授,這本 “a little dense” 的書已能讀得頗輕鬆;不過,我依然堅持當年的看法,認為這本小書對初學者而言太深了,不應叫 “an introduction to ethics”。

從這本小書我想到另一本書,就是 Kripke 的 Naming and Necessity。我在研究院的後期才讀 Naming and Necessity,讀得頗仔細;五、六年前重讀了一遍,也是讀得相當仔細,瞭解加深了,自問對這本書掌握得很不錯。去年用了這本書作課本,自然要再讀一遍,還讀了一些其他哲學家對此書的評論。就是這些評論,令我驚覺自己沒有注意的問題可多著呢,雖然之前的確讀得仔細,但疏漏難免;想到這裏,就更加不敢自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