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發展商氹簽約後迫遷 九華徑村民淚下:原來係呃我哋

發展商氹簽約後迫遷 九華徑村民淚下:原來係呃我哋

(獨媒報導)位於美孚的九華徑,有市區中面積頗為龐大的寮屋區,區內私人土地為邱德根家族的Cornhill Enterprises Limited及荔園遊樂花園有限公司持有。發展商近日向住客發出律師信,要求他們在七日內遷走,限期為明日(9月29日),涉及逾百人。部分村民去年曾與發展商簽約,當時聲稱可租住兩年,但合約中有條款列明如收到地政處警告信,租約便會中止。村民事後發現地政處早於2015年已曾發信,他們全不知情,有村民黯然淚下:「原來係呃我哋。」

九華徑是市區現時碩果僅存、為數不多的寮屋區。村內寮屋以鐵皮建造,居住環境簡陋欠佳。2013年曾有居民逆權侵佔發展商土地成功。村內的私人土地業主大約於去年11月,與九華徑村民洽商並簽署租約。村民表示發展商聲稱容許居民於現有寮屋居住兩年,及後每兩年簽署一次,行政費為500至2,000元不等。惟合約當中有條款列明若收到地政處發出的警告信,合約便會自動終止。

螢幕截圖 2020-09-28 上午9.59.11

該條款結果迅即被引用,約20至30戶上周收到發展商律師信,要求在9月29日前遷離,涉及逾100名村民,村民向當區葵青區議員張鈞翹及立法會議員朱凱廸求助。張鈞翹稱現時政府對寮屋的規管死板,即使居民對寮屋作修補,亦會被視為僭建。早在2015年時,地政處已曾就區內寮屋發出清拆僭建物的命令,惟發展商從未通知居民。至今年1月地政處再次發出警告信時,發展商便以此為由要求收回土地,結果村民於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終止合約及被迫搬遷。

螢幕截圖 2020-09-28 上午9.58.04

九華徑大部分寮屋建於政府土地及私人土地之間的「踩界」之地,發展商今次是收回私人土地。不過有村民指,即使部分寮屋僅角落佔用私人土地,但發展商卻要求「拆曬佢」,不願派人前往劃定界線。張鈞翹指做法極不合理,指村民當中不乏逾90歲的獨居婆婆、長期病患者及學童,大多為低收入家庭,疫情下收入極不穩定,短時間內難以搬遷。他斥發展商千方百計以強硬手段迫走居民,例如封路鎖門、拆電標、強制中止電力、派保安守在村口等。

受訪者批官商勾結 黯然淚下:原來係呃我地

幾戶無家可歸的村民亦反映發展商手法卑劣,導致精神壓力極大。受訪者阿強(化名)四年前以數萬元港幣的形式口頭頂讓寮屋,該屋位處私人土地。去年7月,阿強收到發展商發出的律師信,稱他們一家非法霸佔土地。去年11月,發展商派人跟阿強年邁的母親簽租約,當時合約註明月租500元,惟有條款列明若收到地政處的警告信,合約便會終止。簽約村民均不知道早於2015年地政處已發出清拆令,「大部份人簽好約,遷拆令就黎啦」、「到底係巧合定係有預謀呢?你地自己知。」、「難聽啲講係咪官商勾結?我唔知!」

環境

阿強一家當初簽約後,自以為可以長期定居,他憶述時一度哽咽,坦言親人受擾、壓力導致家母無法入睡:「本來以為可以令爸爸媽媽安心,結果原來係呃我地架囉。」此外,他稱發展商不時來電騷擾:「佢話佢地有最好嘅律師,叫我無謂反抗,走啦!」阿強指作為大發展商,理應安置村民,又指鄰近有一位90歲的獨居婆婆:「你趕佢走真係係送去醫院等死,我見到真係好心噏。」阿強坦言大部分村民根本不能承擔昂貴租金,他幸得友人相助,現時已找到容身之所,惟租金比寮屋超出十倍。

對於村民能否申請逆權侵佔,立法會議員朱凱廸指村民未必有足夠強大的精神狀態面對官司,亦要「打身家」。他批評政府懶理寮屋居民處境,變相協助發展商剝削村民,指警察「又企曬係地產商個邊」,令村民十分絕望。

長期用藥受訪者Andy:只求有瓦遮頭

受訪者Andy和Betty (化名)為同住的表兄妹,他們居住的寮屋存在已逾60年,兩人於2006年入住並登記寮屋牌照 。Andy表示不清楚該地為私人用地,及後地政處曾上門劃界查證,證實屬私人土地。他目前正尋找法律援助,或控告發展商哄騙簽署合約。

受訪者Andy

去年12月,Andy稱有陌生人於屋外周圍加建鐵絲網,惟該人並無透露來自甚麼公司,後來得知為發展商職員。他當初以為發展商只是要收回外面的土地,直至今年2月,發展商派人入村,又自稱政府中介者,以綠化環境為由要求簽約,聲稱只需兩年續簽一次,並承諾不會發展該土地及不會遷拆,卻從沒提及過條款細則。Betty於今年2月簽約後僅一個月便收到律師信,信中列明他們所居住的土地屬發展商所有,並以違反地契、未拆卸僭建物等強迫他們搬遷。Andy坦言寮屋破舊,因漏水等問題,每年都必須修補屋頂、地板,卻無故被視為僭建。

據Andy所知,約有7户已被迫遷:「佢地(發展商)斷斷續續有啲小動作」。他指今年2月,發展商職員以幫助申請公屋為名,取得Andy、Betty和女兒的身分證副本,於未通知的情況下盜用身分證資料,到中華電力公司擅自把電錶轉名,結果他們被屢次中止電力供應,又收到威嚇短訊騷擾,而家門外被圍起鐵絲網,導致他們回家要繞道而行。Andy明言安全非最重要考慮,「我淨係一心一意希望保住我間屋。」他為此事寢食難安:「村口咁多間隔離鄰舍一步一步俾人迫走,我哋係遲早嘅事。」、「等緊佢幾時搞我地。」

Andy現職的士司機,因疫情影響薪金急跌七成:「比到份租,食到兩餐就無」,他坦言自己不合資格,未能申請公屋,又承擔不了六七千元承租劏房單位:「都要面對架啦,做得幾多得幾多。」Andy本身需長期服用藥物,現時只能靠信仰紓緩壓力:「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有瓦遮頭」、「只係唔想被人咁樣對待。」他指居住多年,最喜歡村內環境寧靜,村民簡單樸素:「雖然溝通唔算太多,但係大家都守望相助。」

拆屋後

受訪過程Betty情緒一度激動,形容發展商「無人性」。Betty表示,九華徑鄰居之間互相信任:「門都唔洗閂!自出自入。」據Andy說法,村中有「村貓」出沒,一直寄居於此。有愛心的義工及村民會一起餵飼牠們,Andy指當中一隻「村貓」尤喜停留在他家門,他指日後望能與義工團體商量收養事宜。

張鈞翹亦指,發展商早前故意在晚上時段滋擾居民,打爛村屋的牆壁和門鎖,已有約五户居民抵受不住壓力遷走。他批評發展商做法不合理,又沒有提及任何賠償。張鈞翹認為發展商利用村民只求安居住處的心態,讓大部分村民在不清楚合約詳情的情況下簽約,需為此舉負上責任。

他又斥村內近日出現不少不知名人士,例如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在四周巡查,亦有南亞裔人士清拆東西等,不少村民深感擔憂。對於九華徑被迫遷,政府暫未有任何安置措施,張鈞翹對此表示失望。他正聯絡不同的非牟利機構或社福機構,盼能協助居民:「如果唔係村民真係要瞓街,咁就相當之唔理想。」

葵青區議員張鈞翹
葵青區議員張鈞翹

南亞裔人士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