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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凌杰死因研訊】被警察拒見 今出庭作供 鄺俊宇:最大遺憾係由頭到尾都唔能夠同佢講一句說話

【梁凌杰死因研訊】被警察拒見 今出庭作供 鄺俊宇:最大遺憾係由頭到尾都唔能夠同佢講一句說話

(獨媒報導)2019年6月15日,35歲的梁凌杰身穿「林鄭殺港 黑警冷血」的黃色雨衣從太古廣場墮下不治。他的死因研訊今(14日)進入第五天,當日曾到現場要求與梁凌杰接觸不果的時任立法會議員鄺俊宇今出庭作供,他表示當日下午獲悉有男子在太古廣場危站,立即從立法會跑到現場,其時四樓平台已遭封鎖,他向警方要求與梁對話遭拒,指「談判專家嚟緊」。他其後一度落地面嘗試叫梁「落返嚟」但不獲回應,之後一直留在四樓平台範圍,直至梁凌杰墮樓。

鄺俊宇表示,作為註冊社工及區議員,過往曾有與警方合作處理街坊企跳的經驗。他無法判斷當日警方拒見他是否合理,只感到「好可惜」,「最大遺憾係我由頭到尾都唔能夠同佢講過一句說話」。鄺俊宇又表示,在梁凌杰死後曾聯絡梁父,梁父表明:「好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平安返到屋企」,而他在梁凌杰的喪禮亦獲梁母安慰:「你做得好好㗎啦鄺議員。」

鄺俊宇作供完畢後,判裁官高偉雄向他致謝,說「明白冇人想呢啲事情發生」,而鄺俊宇則回應:「多謝法官大人同協助件事嘅人,呢個對我係好大嘅遺憾同傷口,我今日嚟呢度作供係非常之樂意」。

得悉有人危站 即從立法會跑至現場 鄺:想佢唔好做傻事

鄺俊宇身穿招牌白裇衫、袖捲起至手踭,坐在證人欄作供。他指當日中午時分已在立法會工作,其時有消息指政府會「暫緩」《逃犯條例》修訂,至下午約3、4時,他收到非常多市民向他求助指有人在太古廣場危站,「有人做傻事,鄺議員請救救佢」。

鄺俊宇說,當時並不知悉男子的身分,但從他展示的文字「知道佢要展示《逃犯條例》修訂係唔應該的、當刻可能以死明志」,對此鄺俊宇說: 「我不能接受,我唔想任何一人因為呢件事而掉失佢嘅生命」,故當刻只想立即衝去現場,即使未知可以做什麼,仍想「盡最大能力」趕去,「想佢唔好做傻事」。

向警要求接觸梁被拒 至地面叫「你落返嚟」但無反應

鄺俊宇立即與一名同事起程從立法會沿天橋跑去太古廣場,途中還遇到同樣正在趕去的伍展邦律師。他於約4時15分到達四樓平台,看到地盤圍板後,約8米之外有一人影,「是凌杰的位置」。他想上前協助,但發現遭到封鎖,於是向現場一名他認得的警察公共關係科女警表明註冊社工的身分,希望能接觸梁凌杰,「我好想同佢講到嘢」。但十多分鐘後,他被該女警拒絕,解釋指「談判專家嚟緊」,而且該處屬封鎖範圍,不適合進行游說。

鄺俊宇曾再嘗試要求,但感覺短時間內不會獲准許,於是向女警留下聯絡電話,就選擇走去太古廣場對面的行人路,「至少可以望到佢」。其時樓下已有市民圍觀,鄺俊宇嘗試大聲叫出一些短句:「你落返嚟」、「冷靜啲先講」、「要平安」,但因為距離太遠,「凌杰未必聽到」,亦沒有反應。他覺得自己仍然發揮不到任何作用,於是約於5時多折返商場平台,並隔住圍板望到梁凌杰似是側身背向他站着,有市民叫喊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曾有處理街坊企跳經驗 對被警方拒見感「好可惜」

研訊主任葉志康問到,覺得警察拒絕他的要求是否合理,鄺俊宇說無法判斷,因警察亦在處理案件,但以往他任區議員時曾處理過街坊企跳的求助,知道「傾到偈展開到對話,件事係可能有好嘅發展」,故對最終被警方拒絕,「只能講好可惜啦」。葉大狀問他可有想過成功勸服梁凌杰的機會有多少,鄺俊宇說,「我當然好希望(成功勸服),但最大遺憾係我由頭到尾都唔能夠同佢講過一句說話」。

葉大狀再問,鄺俊宇可曾想過,當刻去到現場未必有良性的效果,甚至會引起衝突。鄺俊宇說,他其時的判斷是「冇嘢重要得過救人」,雖然明白可能有風險,但認為憑他社工的背景及過往經驗,至少能提供協助。他又解釋,案發前數日他亦曾到示威現場調和,「相信我嘅存在做到緩衝嘅角色」,甚至有部分警員亦曾向他表示謝意。

他再次強調:「我最大心願只係大家都平安OK,唔好發生任何一啲唔好嘅嘢,唔值得啊。我當時嘅狀態同經驗,係好想幫手,僅此而已。」

葉大狀亦問到,他是否知道梁凌杰當時手持利器,鄺俊宇說:「佢拎住咩唔會係我嘅考慮,你話有危險,我唔覺得係考慮,我唔覺得佢會傷害我。我去現場係想聽、想見到佢。」

收到消息指情況穩定 惟不久後梁凌杰墮樓

鄺俊宇說,其時由於警方一直在封鎖線內工作,他亦向警員交下聯絡電話,故沒有再強烈爭取與梁凌杰接觸,打算等待警方覺得適合再安排見面,一直處於「等待的狀態」,甚至「預等到通宵達旦」。

他其時一直在四樓平台附近逗留,直至8時半左右警員打電話給他的同事,說現場情況穩定,梁凌杰亦接過談判專家的水,着他們不用太擔心,甚至說談判專家可能「準備換更」。梁凌杰墮樓一刻,鄺俊宇記得自己正在「飲嘢」,因為伍展邦律師說他整天都沒有吃東西,擔心他會暈倒。但期間他突然看到人群開始擾攘並跑落去,有人說「好似跳咗落去」。

鄺俊宇當刻只說出「咩跳咗落去」,但深明「當然得一個人」,他立即和伍展邦律師從四樓跟隨二十多名途人跑落去地面。他到達地面後,看到馬路上打開了氣墊,而在旁邊的行人路上、約五米外的位置則躺着梁凌杰。「跟住我⋯⋯係囉,頭腦空白。」

鄺俊宇憶述時不禁哽咽:係我一個好大嘅遺憾

鄺俊宇於庭上打側望向右邊,示意梁凌杰距離他的位置,研訊主任葉志康此時問,後來得悉梁凌杰的情況如何,鄺俊宇未有回應,葉大狀再重覆了一次問題,鄺俊宇始反應過來,哽咽說:「唔好意思,當時我情緒好崩潰,因為嗰時可能我三四點幾來到,到九點幾四五個鐘度,(墮樓)係突然之間發生。」

「我以前處理過呢類案件,我未試過失手,我真係試過勸掂好多人返來。我接受唔到我失手,好崩潰,我跪喺地下度,跟住喊。」鄺俊宇語帶哽咽:「我唔知佢有冇得救,我多麼希望佢冇嘢⋯⋯抱歉,我一直都唔想回憶呢件事。」研訊主任示意他可以身旁有紙巾,鄺俊宇說不用。

鄺俊宇其後與伍展邦律師立即上的士跟隨救護車去醫院,他憶起時說:「抱歉,呢個係我人生中好難受的事,我嗰日係以為可以平安,因為我只係想每個人都可以平安,但原來嗰日係做唔到。係我一個好大嘅遺憾。」他到場後梁正在被搶救,他其後問一名警員,得悉梁凌杰已不治。

喪禮上見梁母獲安慰:你做得好好

鄺俊宇說,當日沒有機會見到梁凌杰的家人,是後來有傳媒在梁凌杰頭七訪問他父母後,他託人轉交電話予他們,「想溝通一次表達關心」。其時梁父向他傳達了好重要的訊息,就是「好希望每個人都能平安回家」,而他自己亦不想此悲劇再次發生。

鄺俊宇最後在梁凌杰的喪禮上接觸梁母,「一見到佢我都講唔到嘢,我喊到收唔倒聲」,其後梁母安慰他說:「你做得好好㗎啦鄺議員,你做得好好。」

鄺俊宇說,相信梁母這樣講是不想他傷心,「因為事實上如果我可以發揮到一啲作用⋯⋯我唔敢講,因為呢個世界冇如果」,又續說:「我係一個好老土嘅人,我覺得冇嘢比條命緊要。如果嗰日可以同佢傾偈,可唔可以避免悲劇發生到呢?但係冇,冇,發生唔到啦。」

葉大狀問,即是一切都是如果的問題,當日如能與梁凌杰見面會否產生效果,也是未知的問題。鄺俊宇答,「的而且確係如果,的而且確。但我諗至少⋯⋯我會嘗試動之以情,打動佢啦」,他有試過想像個人如何努力。鄺俊宇並說,之後沒有再見過梁的父母。

鄺俊宇認對死者觀察甚少:成個狀況就係一個遠嘅距離

葉大狀最後問鄺俊宇,對梁凌杰還是否有其他觀察,鄺俊宇說:「好抱歉,因為由頭到尾都同佢講唔到一句嘢嘅關係,我只係一個喺現場緊張嘅人,只能講到如果嘅嘢」。葉大狀再問,能否憶起任何可以協助法庭的資訊,他再低頭思索片刻說:「我諗冇太大嘅補充,因為整個狀況就係喺側邊,一個遠嘅距離。」

裁判官高偉雄其後問到,鄺俊宇以往參與協助企跳的個案,警方是否在場。鄺俊宇答,最深刻一次是警方與他在現場一同合作,甚至反問他「係咪要破門啊鄺議員」,且以往大多「未需要談判專家已經解決咗」。他又指,以往多是有跟進的街坊個案,以其社工出身及經驗,到現場都能溝通,「試過成功挽回生命」,故梁凌杰危站當日,亦覺得可以去幫手。

鄺俊宇再次確認,當刻並不知道梁凌杰姓甚名誰,「但喺我腦入面,佢係一個企圖輕生嘅香港人囉,而佢唔應該輕生」。

鄺俊宇主動向裁判官致謝 助解開心結

鄺俊宇作供完畢後,裁判官高偉雄向他致謝:「非常感謝你,都明白冇人想呢啲事情發生,我哋都想知道可唔可以避免呢件事發生。」

鄺俊宇主動提出想說幾句,並說:「要多謝法官大人同協助件事嘅人,呢個對我係好大嘅遺憾同傷口,我今日嚟呢度作供係非常之樂意」。

高官最後再回應,事前都有考慮是否需要傳召鄺俊宇作證,因為「有啲人唔係好希望將悲痛講多次,可能對佢嚟講更加唔開心,但有啲人覺得講完解咗心結」,他並說:「無論如何都多謝你幫手。」

鄺俊宇離開法庭時神色凝重,有記者問及他感想,他只說了一句:「呢個係我可以為凌杰做嘅最後一件事」。

案件編號:CCDI-481/2019

梁凌杰死因研訊
第四日
總督察認拒絕鄺俊宇與梁接觸 指無受專業訓練會「複雜化成件事」
梁曾揮?刀叫談判專家「唔好埋嚟」 惟警從無考慮找其他專業人士協助:警察係最適合
談判專家走近時梁突爬出棚架終墮下 警稱感意外但推測:可能有人煽動佢

第三日
地盤工頭、商場保安作供 指梁手持?刀「郁都唔郁」 多次勸他離去均無反應
督察欲行近 梁即以?刀指頸 警察談判組拒絕市民協助勸喻梁
第二日
遺物照片再呈堂 記事簿親筆遺言:今日我是個人意願 唯獨是政府促成
父母及胞妹曾數度向警查詢進度 惟落口供兩日後 19年8月底已離港
家人透露為人孝順、富正義感 19年8月仍稱要等死因裁判庭出判決
第一日
梁凌杰死因研訊今開審 曾要求召開研訊雙親缺席
生前個人物品照片呈堂 記事簿言「對呢個香港心灰意冷」
女陪審員聽不懂證供 官解散陪審團 押後明早再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