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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嶼山的迪士尼化(之一)

近幾年的香港,我們目睹了經濟神話的破產,隨之而來的卻是社會上下重振旅遊業的呼聲,香港其實已經走得很慢了,例如澳洲,自七十年代,經濟繁榮的「自然」規律已被打破,旅遊成為重點推動的項目;之所以是如此,主要 . . .近幾年的香港,我們目睹了經濟神話的破產,隨之而來的卻是社會上下重振旅遊業的呼聲,香港其實已經走得很慢了,例如澳洲,自七十年代,經濟繁榮的「自然」規律已被打破,旅遊成為重點推動的項目;之所以是如此,主要並非旅遊是靈丹妙藥,真的可以令經濟起死回生,它之所以受歡迎,有時是無計可施,而更多的時候是一個機會,讓人重組破落的身份,讓我們可以在現代化美夢以及發展主義神話破落之後,重尋及打造自我,透過漂亮口號、五花八門的形象、眼花撩亂的新項目,不停地試探新身份、新形象。

香港政府幾年前宣佈興建迪士尼主題公園時,我有一位朋友說過,時機剛好,因為香港在經歷金融危機後,身份認同進入前所未有的危機,說得難聽一點,香港人除了「經濟奇蹟」外,還有甚麼自我認同呢?香港人不像歐洲人,甚至連日本人都不如,究竟有甚麼文化傳統抗拒迪士尼的誘惑?股市與樓市的崩潰,就好像脫去我們僅餘自豪的外衣,面對赤裸的殘軀,只好趕快披上米奇老鼠的外衣,進入虛擬的主題公園世界,有人稱這個世界為後現代。

回顧戰後的一段日子,香港跟其他新興地區一樣,都沐浴在在各種全球吹噓炒作之中,GDP的增長成為這些「成功」地區的自我認同,例如流行一時神話──「亞洲四小龍」;更有趣的是,香港這個被剝奪文化傳統的最後殖民地,沒有獨立運動,無心亦無機會打造國族認同,但我們便悄然回到「祖國」,即使有多少本土意識,也脫離不了「繁榮安定」的信念,但經濟黃金時代一過,我們還剩甚麼?

金融危機帶來身份危機,中產階級發現自己是負資產,越來越多人覺得我們這個城市很醜陋,而除了那幾位富豪有政府「照住」,大部份市民陷入更大的不安,那個曾經自詡有效管治的殖民政府,換了招牌成特區政府便焦頭爛額,政府想補鑊,我們也想在旅遊業中找回自己,在別人的眼光中找到尊嚴;即使現在經濟好像稍有起色,我們還是要在滿目瘡痍的文化身份認同中,不斷製造新形象,香港人不能再沉緬在九七年前的美夢中。

故此,我們會明白為何近日唐英年推動大嶼山建設,要用概念計劃,因為概念引起的暇想與聯想比實質重要,我們也能夠理解,為何我們聽到許多諸如北角郵輪碼頭、中區大笪地、鯉魚門水上樂園、跨海吊車的計劃,實現的卻不多,因為各種勉強稱得上有文化價值的項目,不是真的要用來賺錢的,它只是讓我們覺得自己很不同,因為我們害怕自己跟別一樣,沒有特別吸引,我們要讓自己及別人覺得,香港是風情萬種、魅力非凡;諷刺的是,近年香港旅遊業界興旺,與這些五花八門的概念幾乎沒有關係,自由行來了,還不是來購買金器、影音產品及其他進口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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