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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在此,你如何面對?──記趙應春的講座內容

挑戰在此,你如何面對?──記趙應春的講座內容

趙應春接受浸會大學新聞系的邀請,在前天向學生分享香港傳媒遇到的挑戰。

「明知山有虎,偏向苦山行」
現時香港傳媒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在這一個七百萬人的城市,竟然擁有十六七張報紙,超過一百條電視頻道。更重要的是,本地的電視和報紙出現少數公司佔有市場的最大比例。結果,大部份的公司就要在僅餘的部份競爭。趙問大家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苦山行」。他的答案是:行內人和商界對媒體的看法不同。傳媒人認為新聞機構是做新聞工作的地方,而商人就認為新聞機構是體現社會地位。

以收視率作指標,八成本地觀眾只需要一個頻道,七成讀者只需要三份報章。投資者明知這是難以改變的現實,仍然加入這戰圈,因為擁有一家媒體增加他們的影響力,不論是個人、集團和政治勢力;他們有能力影響信息。政黨、政府和機構自然會重視他們意見。虧本,也願意。

More of the same
這個現實足以推翻當年有線電視和其他財團向政府申請牌照經營電視的理據:一個現代化都市,其市民會追求多元化、選擇。他認為這麼多的傳媒只是達到More of the same,小眾頻道難以存在。當有意開設新頻道時,首先會問:「有冇錢搵?」新元素沒有空間發展,結果就有很多財經台而沒有文化台,大家齊聲鬧政府,報章報導手法和排版相似,劇集只是換湯不換藥,否則就沒有人購買,沒有人看。固有理念就因此而強化。

競爭 = 進步?
趙應春隨即懷疑媒體競爭會否必定帶來進步。從前新聞機構要突出自己,就要樹立權威,其立場言論要得到觀眾讀者信任,需要長時間才達到。現在,在劇烈競爭下,新聞機構必須短時間內突出自己,於是出現「權威快餐」,而鬧政府就是秘方。他說難怪記者和電台節目主持人每每見到官員出錯就問:「你幾時辭職?」他認為這種鬧人文化是回歸後出現的。回歸前政治爭拗主導傳媒議題,回歸後則以民生主導,加上金融風暴衝擊,人們就容易把問題掃諸於他人,媒體把其放大,並協助尋找所謂的「兇手」。政府最容易成為目標。一來易於辨識,二來政府官員較難還擊,三來即使錯找兇手也沒有成本。這樣做法使傳媒不能深入發掘問題,只能流於表面。讀者觀眾也不能深入了解問題癥結,加上他們習慣滿足於事情的表面,不願花時間心力。在互相影響下,銷量犧牲了質素。

不要人有我有
趙應春題出另一個問題。那是「人有我有」的心態。現在大部份的傳媒不重視深度採訪(investigative journalism),源自管理層害怕失去新聞,他稱之為insecurity。記者害怕上層批評,於是在採訪新聞時就以「因為對台做」為準則。他說有線電視較少有這種陋習,例如沒有派探訪隊隨同國家主席訪問非洲,一來因為採訪價值不高,二來他認為「沒有足夠資源做全世界新聞」,一次旅程足以維持北京新聞中心半年的開支。

人才斷層
人才也是傳媒面對的挑戰。縱使每年也有新血,但流失率也很高,以致中層(例如有十多年經驗的人)缺乏,失去帶領新聞行業前進的力量。失去新鮮感和工作動力,社會經濟改善和晉升前路不明是主要高流失率的因素。傳媒於是用包裝作為對策,而不是重視實質內容。有同學在發問時間問他如何看挖角潮。他指出挖角是新加入的媒體常用的招數。向其他電視台覓將的成本(即是兩三成的薪金增加)比培訓新人來得低。但副作用就相當大,同一家機構的新聞從業員會失去團隊精神,自己得到的信息不願向同事分享,彼此沒有信任。

我要做好個管理層
如何做一個好管理層?趙應春認為要尊重新聞從業員為新聞工作者,而不是下屬。管理層要樹立的不是權力而是權威。權力會隨個人離去而消失,但權威則不然,個人即使離開仍然存在。管理層是船長,在危難是要承擔。管理層是團隊成員,記者有自主權作決定。在徐步高死因研訊的報導上,趙讓記者們自己決定如何報導。

價值觀不能退讓
如何面對來自四方八面的壓力?講者說母公司的影響不大,至少比以前的小。至於政治方面,他則說曾經有不同人以不同形式對有線進行抹黑,打小報告。他不排除當中有對手故意發放虛假訊息給有關方面,包括內地。例子包括鼓動七一遊行和訪問呂秀蓮。然而,自從兩年前左右有線直接安裝設施到北京政府後,用他的講法「耳根清靜」。他強調要堅守價值觀,不能退讓。

最後,他勸勉各位新聞系的同學當記者要堅持價值觀,當有判斷價值觀能力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