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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道理,嬴了人情

市民一直對和自己不相干的罪犯沒有太大的遣責,只要警方把罪犯繩之於法,恐慌便成了話題,然後被遺忘。但是,社會在道德層面的執著,使一些人即使不是十惡不赦,也會遺臭萬年。我們不會痛罵賊王張子強,甚至有人把葉繼歡當成偶像,以季炳強作榜樣,卻對拋妻棄子的人加以唾罵,對沒有公德的予以批判。若有一個市民法庭,性罪犯可能比縳架走私和買凶殺人的重判得多,最主要是因為他們對社會備受保護的一群施以毒手。當然,另一主要原因就是「現代陳世美」和變態強姦犯被傳媒揭露了他們最恐佈的一面:下一個可能係你。

尖沙咀槍擊案涉案警員的死因聆訊已公佈結果,從案件發生便被冠名警魔的徐步高,法官給予合法被殺的結論。鐵證如山,再討論徐步高是不是兇手已是沒有意義的事情;相反,就徐步高一案,傳媒的行事作風,令徐是嬴了人情,輸了道理。

從死因聆訊開始,傳媒對死者家屬的追訪,圖文並茂加送固定立場的報道,令讀者有了未審先判的感覺。新聞傳播學有一個叫「議程設置理論」(Agenda-setting Theory),指出傳媒的報道有引導讀者思想的力量。百花齊放的描述和證據,在挖空心思的堆砌下,市民沒有鑑證和法律知識,都會意識到這個所謂警魔,是何等的聰明、自信和有力量。然而物極必反,當我們的想像到了某一個程度,有人驚醒起來並加以指責,傳媒的報道對在世者有莫大的心靈傷害,不論是死者家屬或是警隊人士,在鎂光燈的聚焦下,本已平伏的心情會再起漣漪,曾經低沉的士氣會再有起伏,實難以做到「令事實水落石出,盡快了結案件令警隊士氣恢復,受害家人得到心靈上的解脫」。我們開始對傳媒的手法批評,而在批評和世紀新聞兩權輕重後,監察者一如以往發揮其特長:置若惘聞。

於是,當我們每晚完成日日重覆的工作後,回家打開電視又看著重覆又重覆的新聞,我們感到煩厭和納悶,在看到徐步高的母親和妻子堅強和無悔地支持丈夫,我們開始想像徐步高雖然外表凶悍,但在家中是怎樣的一個好好先生,一絲同情便泛在心頭。最後,我們會好像對走私、貪污的人一樣,忘記如果他還在逃的話,對社會、警隊是構成多麼大的信心危機和影響,並作出結論: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死者已矣,何必還要如此窮追猛打?始終萬事留一線,對各界都有益處。

沒有人能考究益處是甚麼,但值得留意的是傳媒和群眾反應的關係。曾經有人指出傳媒會潛移默化影響人的思想,而在這個說法連普羅市民也掛在口邊時,我們便會有所醒覺,並對傾斜的報道作出個人的調控。即使理性告訴我們不可否認的事實,感性上也會令我們美化目前的畫面,加上我們意識中對傳媒的壞印象,促使徐步高輸了道德也能嬴到人情的結果。對於一個罪犯,這已算是一個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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