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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姥姥觀世貿會場記

真的,我得自首,其實我對世貿的運作很不了解,對譬如點樣加入、點樣談判、點樣申訴、點樣才算達成協議,我都只有「文章」層次的認識。因此當我拿着公司多餘地發給我的世貿記者證,在日頭變身民間記者,走入高大的會展會場時,我確實覺得自己像大鄉里出城──朱姥姥入大觀園。

無論從街外或者天橋進入會展,都要先由警員查證,街外的入口比較誇張,你會以為自己在進荔枝角拘留所。警察查證後,進到熟悉的會展入口停車處,即時平時漫畫節逼爆玻璃的地方。進玻璃門後,又感覺去了火星殖民地。記得阿諾舒華辛力加有套片是講火星殖民地,那裏的人都有「識認」,不同類別的人有不同的規範。很多人掛上紅色牌子,也有很多人掛上橙色的牌,我的牌子是綠色的。不同顏色的人有不同的入口,紅色是官方談判團的入口,橙色是非政府組織的入口,綠色是傳媒中心的入口。基本上,紅色牌子的人是所有地方都能去,綠色人不能去紅色人的地方﹝能否去橙色人的地方我沒問﹞,橙色人也能到綠色人的地方,但不能到紅色人開閉門會議的地方。

因此,綠色人和橙色人是不會知道紅色人到底在討論什麼,除非他們出來說。紅色人也的確經常出來交代談了什麼,這幾天我們在新聞看到波特曼﹝美國貿易代表﹞和曼德爾森﹝歐盟貿易專員﹞在隔空指摘,正是他們在各自的記者會裏講的話。這樣的吹風記者會我看一天有超過二十場,出席的都是不同國家或者國家聯盟﹝什麼G90, G33等等,南華早報的世貿supplement做得相當多,可以參考﹞的代表,綠色人整天就在這些記者會裏鑽,然後嘗試拼出一幅談判的完整圖畫﹝用不同代表的話互相引證,好像進入了文本互相指涉的世界 ﹞。

當然,大會又會開另一些記者會,提供他們圖畫的版本。大會的記者會有兩種,分別是世貿總幹事發言人kieth rockwell的記者會,以及成排香港高官的記者會。可以估計得到的是,香港記者都集中在後者,向馬維祿總警司和運輸署的官員問個不停──有冇拉人?會唔會用什麼什麼武器?俾晒位馬警司大義凜然地話「有d示威者真係要反省下」。Rockwell的記者會就是另一回事,好似美國國務院記者會咁樣,著名傳媒的綠色人與rockwell以小名相稱:例如,kieth,xxxxyyyyyzzzz、jonathan,its your turn之類。第一次去這個記者會,真係唔知佢地在講乜,因為一句說話總夾雜着貿易談判的術語,淨係「G幾多」一大堆,咩Switzerland formula,binding,可想而知這些記者都是跟左世貿好多年,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香港記者偶然也會提問,但都是要求一些可以簡單地消化的,基本上冇乜意思的答案:譬如,依家個談判符唔符合預期?就係每一日都有人問的超無聊問題。Rockwell的記者會完後,香港記者會聚在一起「夾口供」,因為大家都唔識,咁就三個臭皮匠,一個諸葛亮啦。

於是大家睇到的,關於世貿會議的新聞就係有幾條大佬在隔空傳話,譬如美國在棉花入口上提出了一個複雜到爆的方案,然後有另一班大佬就話美國在轉移視線,然後佢地自己又提出自己的想法。個結果係,大家的視線轉移來轉移去,就迷失了,不知在說什麼。幸好因為會期短,有一個主題永遠啱用,就係香港會議會唔會達成什麼共識和協議?但問完了,聽到答案,寫出來,綠色人和讀者都仍然唔知發生緊乜事,究竟多哈發展會回怎樣才算完?有什麼問題必須解決?

世貿會談這個東西,奇就奇在佢幾乎每樣傾的議題都可以係新的,好似係未講過的,即係話,本來我地成日話農業補貼和關稅是討論的焦點,但完來呢幾日大家都冇乜傾呢方面﹝曼德爾森話唔好將焦點放在農業上!﹞,走去傾向least developed countries﹝lcd﹞實行零關稅零配額的問題。然後這個問題又會引發許多細節上的問題,譬如美國認為部分lcd的某些農產品也很強,就不想真的徹底實行零關稅零配額,然後又來一round反擊。

活在這個乜都崇尚精確法律條文的火星殖民地裏,我忘記了自己幾日前還是和南韓農民一起喊口號,wtoga lunminro jugida﹝wto kills farmers﹞!佢令我好有威脅感,覺得必須要睇很多書,睇好多資料先至有資格發言甚至提問,佢令我進入了文字的迷宮裏面,安份守紀地做一個綠色人,一個不能進入紅色區域的綠色人。

要去inmedia的撐外國朋友記者會,回頭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