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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燈下找鎖匙——醒吧擁南躉」

南華降班,第一次聽到歐偉倫對國援不滿的肺腑之言,「國援」一時成為了眾矢之的,這究竟是個什麼故事?

香港的外援足球員

容許本地球會引入外援的原因,是相信引入高質素足球人材,將會增加球會之間的競爭,刺激球迷入場,繼而帶動市民消費足球工業。然而,足球總會怕市場太過自由,球會便會大量聘請外國頂級球員加盟,減少本地球員的機場會,長遠來說,甚至會扼殺本土足運的發展,於是出面干預,限定在本地聯賽及杯賽落場的外援名額只有三名,而註冊的則保留增加的可行性。近十年,有說球市不濟的原因,是本土足球員質素下降,故有人建議足總減少干預外援名額,或放寬限制,但足球總會堅持一貫政策。所以,球會邀外援過當都很選擇,務求去蕪存菁,教練為擇得心頭好,千金一投,乎復何求,不少球會以往曾重金禮聘過世界各地名宿加盟,不要談二三十年前南華精工,近十年也有過不少好外援,例如二合的前巴西國腳連拿度、南華的委內瑞拉國腳奧尼拉斯、尼日利亞國腳奧化,而今天愉園的卓卓,幾年前奧運,差點入選喀麥隆最後大軍。在香港足球聯賽工作的外援,都來自五湖四海,而且都是千萬選一,沒有一隊輸了球,反過來公開賴外援無料到,至今年南華降班,才首次聽聞。

國援潮流

近五六年來,全球興起「國援」的潮流,歐洲大球會向中國足球員招手,他們大多高調轉會,但後不獲出場機會,原因是球會看中大陸電視台及體育用品市場,透過邀請國內足球員加盟,並高調宣傳,然後跟亞洲各電視台簽直播合約,體育用品公司又會跟足球員簽定指定代言人等協定。所謂「國援」潮,其實是令中國足球工業跟全球經濟接軌的手段,英超的愛華頓的李鐵、曼聯的董方卓、德甲1860慕尼克的邵佳一、法蘭克福的楊晨、謝暉、法國南特的李金羽,都是代表作(或犧牲品?)。香港的「國援」潮則不一樣,加盟的足球員並非國內頂級,而且薪金便宜,故成為不少足球會的「搶手貨」,他們不一定為球會帶來廣告、電視轉播、肖像版權的收益,但至少不會帶來財政負擔,還可以揮之則去。

歐偉倫說:「國援明知無論踢得好壞,下季都不會獲得續約,又怎會為你盡力﹖」。南華的衰敗,原因可能不是個人質素的問題,而是過份剝削外勞,造成人去流空,結果球隊四分五裂。國援流失率高,待遇也比不上遠道而來的「好波之人」,導出了國內同袍在香港的工作情況。聘外勞踢波這種情況在歐洲也很流行,例如法國球會在非洲大量買入便宜的年青足球員,人工平、體力好,又平又靚,甚至會將聘用方式轉為半職或合約。然而,不少歐洲球會擁有較完善的青年訓練配套,外來的青年足球員都有較多提升機會。然而,香港的國援是即買即食的,而且是平買平食,南華降班後還要公開罵責「國援」,是對勞工雙重剝削。

足球員自由化

不止外勞,就連香港足球先生丘建威也說﹕「25歲以上的職業球員,有哪一個沒有副業﹖最實際當然是教波,或者去查貨車送貨。27、8歲有家庭要照顧,明年前途又不清楚,一旦傷了,下季無人要又點算﹖我唔食,屋企人都要食呀﹗」。山度士又說,現在的球員,甚至大會如南華,每月的收入,可能只有2、3千元車馬費,有球員甚至只得8、900元。香港足球員面對的,相信不只是反省與不反省的問題,當踢足球員過著的是朝不保夕,望天打掛的生活,又怎叫人有歸屬感?年青足球員不可能得到一只合約,留在足球會努力,反映的,是香港社會的轉變,其實,現在不是威仔說的青年球員失去了人生目標,丘建威一面批評年青足球員,其實他一早轉行講波,而年青足球員,有的投考消防員,有的去當貨車或的士司機,踢波不再是終身工作,而是所謂「自由化」後的兼職工作。

其實,足總對於這種自由化的趨勢並非視而不見,幾年前,香港足球總會投資建立「香港08」足球隊,目標是要準備2008年出席奧運,員球年齡維持於十六至廿三歲左右,足球總會安排他們由丙聯賽踢起,在本年球季已提升到甲組了。雖然季尾不敵強旅降班,但卻很受球迷讚賞。很多人說,年青足球員沒有前途,但足總就為香港08的運動員提供學業、訓練住宿和飲食指導與協助,是近年足球業自由化趨勢之下,一個很難得的園地。本地有多少香港08?

不止踢足球,今天的年青人的選擇,其實是很有限的,在08年奧運以後,他們面對的,跟歐偉倫、威仔和國援的將會一樣,奧運之後,我們還會有一隊香港12嗎?我們是否要組織本地足球員一同聯署?《五一勞動節的自由工作者 (freelancer)宣言》?

香港皮球往何處踢?

有位朋友跟我說:「實力相約的競技都可以好好睇,誰說學校陸運會的可觀性比亞運低?同樣地,麥花臣同修頓水平點都唔夠職業高的,呢個係我對過職業球員的真實感覺,但麥花臣同修頓多人睇過大球場。」,將香港跟國際冠軍比較是,總是不設實際的。回到現實,今年埋怨外援,埋怨年青球員的大球會,究竟有幾支持本地足運的發展?讓我講個小故事。

約七八年前,香港代表隊請來了一位荷蘭籍領隊利沙云,他曾擔任過當地班霸阿積士的主帥。利上任後不久,就約戰不少跟港隊實力相約,國際排名不高的國家隊友賽。當時他跟本地大球會南華和愉園有過爭執,因球會教練以專注聯賽為理由,不肯放球員出戰港隊訓練,連足總調停也不肯退讓。利沙云有感本地球會其實對港隊的成績不太重視,於是大膽起用新球員,現在的港腳陳豪文、司徒文俊、朱兆基等都是「利沙云時代」這個夾縫中冒起的年青球員。

其實,近十年才冒起的亞洲足球強國日本南韓,都是透過不停約戰二三線國家隊來提升代表隊的質素。跟實力相約的波隊友賽,一來可以提升本地足球員的眼光,增強信心和豐富他們的經驗;二來透過國際場提高代表隊的國際排名。利沙云曾經嘗試作一點改變,可是敵不過我們急功近利的傳統,不足一年就諳然辭職。後來的頭目繼續以邀請曼聯、AC、皇馬來港狂數自己,以自我羞辱為賣點。

多年來,我們有檢視過這種短視狹窄的視野嗎?

足球社區化?

阿叔常說:一隊波係踢十一人,球迷就是球隊的第十二人。可見足球不止是個人競爭的活動,而是集體精神及身份認同的體現。足球在香港從來都是大眾娛樂,我們的足運在七八十年代最為興旺。有說香港足球的發展,在六七暴動後建立自成一體身份認同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然而,由於所有本地足球賽事也集中於於旺角與香港大球場舉行,球迷對足球隊的認同,並沒有所謂「社區」群體支持,相反是以港隊或非建基於地區的足球隊。最受歡迎的要數「擁南躉」,他們在無線電視新聞報導南華最後一戰迫和公民後降班時說:「我不要足總挽留南華,南華一定要落乙組打番上黎﹗

從球迷的反應可以知道,支持一隊足球隊的主因,足球員的質素不用行先,而是本土情意結,不少國家的丙組足球聯賽,也會有幾千人入場,原因是社區認同的概念。幾年前,香港足球總會推出有關甲組聯賽主客場地的新政策,把十八區的運動場分配予各支甲組球隊,多個場地例如青衣、西貢、旺角等都用作他們的的訓練和比賽的主場。當時足總銳意透過新安排建立地區居民支持文化,藉此推動球市。政策一推出,我每跟波友討論,也很同意新安排,長遠來說能培養出地區認同,然而,政策在缺乏討論的情況下無疾而終,現在又回復使用旺角和香港大球場的安排,但足球社區化的討論,相信比「香港足球已死」的說法來得有建設性。

過去三十年,南華這個班霸大佬的角色,窒息了我們對足球的幻想空間,他的衰敗和球壇三無的現象,並不是南華同人所說,是香港足球的大限,相反是個迫使我們重新面對歷史問題的好時機。

(二之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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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南華足球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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