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面對最低工資,激進青年會遲疑?

面對最低工資,激進青年會遲疑?

話說自從有了facebook,許多關於社運、時事問題的討論、牙較、口水,都去左facebook,真係花開四處、各逞英雄。但呢D珍貴討論往往在個人的notes、status之下發生,一旦你唔係「friend」、咁岩news feed冇顯示,就失諸交臂。討論從公共領域之撤退,於此可見一斑,爽得黎都叫人幾擔心。社運八方有見及此,乃急急變身順風耳、足球評述、文抄公,將正野share到公共領域,望大家加把口、行動起來,重新衝擊公共與私人領域界限中的無形鐵馬。

最低工資已到埋門階段,八方日前曾聽傳媒人話全城搞政改,無時間催谷議題;又有社運人士私下抱怨,話反高鐵反政改的八十後風風火火,卻對最低工資問題猶抱琵琶半遮面,似乎不感興趣。據圈內人透露,八十後社運青年一直強調超越利益,唔鍾意將物質條件的考慮掛在口邊;長期搞勞工議題的,亦暗指八十後青年未能體會最低工資對基層巿民的意義,言談間頗感無奈。

但八十後社運青年又點會咁易被估到?八方最近就見到部分近期常被標籤為激進的青年,在facebook中開始掂下最低工資,仲同另一D工運青年、左翼理論青年激辯起來。呈現不同思想立場的討論最好睇,從中可以折射出不同現實,八方下面就抄抄抄!

最低工資係是否止痛鴉片?

起頭的是經常參與直接行動的青年Jaco,佢話想不通自己對最低工資應持什麼立場,勉強算是階段性支持。佢主要係懷疑最低工資只是改良主義,「淨係得最低工資其實保障唔到基層;而如果有其他政策 (即係福利野啦) 配合, 真係某程度上改良左呢,咁其實應該係仲難去挑戰僱佣奴隸制同埋政經關係」、「階段性支持, 可能其實係反動, 幫緊資本家更有效地統治工人.....」看來他們不是對基層工人的苦樂無動於衷,而係想從根本去一撚鑊搞掂資本主義——佢地仲想有時間傾下、諗下,但最低工資議題已經數度埋門,進入最後審議階段!

此時在國內從事勞工運動、同為八十後一代的Mei發言,反問「 那種不改良然後等壓迫愈大反抗愈烈這種究竟是一種想像還是現實呢?」Mei話在8-90年代的中國,工人所受到的壓迫是極嚴重的,可是,同時間工人的行動意識和信心卻是極弱的,因為工人缺乏權利意識,有時甚至會自己把壓迫合理化,「有時他們甚至會為老闆說話:哪一個人做老闆都會這樣的啦。」mei以自身經驗出發,認為工人的抗爭信心,是建基於外在環境的改善(如工作易找、物價良性上升)、權利意識的增加,例如最近國內的勞動合同法,讓工人可以理直氣壯地爭取(法定)「屬於他們的勞動成果」—>然後才進一步挑戰利益分配的問題。「有些工人也在鬥爭經驗之中學習,同時透過接觸外界資訊,學習到要保障他們爭取的成果不被重新剝奪,需要自我組織,以對抗資本。工人的鬥爭信心是一步一步建立的,而且現實給我們看到,工人在壓迫最惡劣的時間,反抗不一定是最強,這個其實要從具體現實來觀察,多於從純理念層面來思考。如果連最低工資這麼一丁點東西都無法爭取到,工人還有信心可以爭取到更多嗎?工人還憑什麼來信任我們『美好世界是可能的』。」

面對典型踏實的工運論述,Jaco也是自身經驗回擊:最低工資與政改的「改良主義」,分別何在?是為革命做準備還是延遲革命?似乎「將民主降格為民主成分」的指鹿為馬,真係令好多年輕人恨之入骨,成為夢魘!另一方面,Jaco亦好似有d怕醜,話未諗掂如何令議題基進化,就唔好意思出去充人頭。大家異口同聲都話,唔想運動變成充人頭,mei都好似冇乜新橋,但佢好明顯係工人的事當成自己的事,話「我們不能「選擇」革命性的社會運動,而是應該推動。」

A說日常,B引歷史(不過都未必係C諗既野)

跟住問題就轉入如何令青年人覺得勞工議題係「自己事」。mei耍出正宗少林羅漢拳第一式靈山禮佛,即係一套社會分析:「我們其實同時都處在同一個僱用勞動體制之下,受著同一套資本主義的勞動同工方式影響,尤其突出的是香港在新自由主義的影響之下,普遍香港打工的,都面對:長工時、自僱化、佣金制、合約制、零散化,這些變化在98年之一步步地惡化,公務員的合約制和減薪,一些公營的部分工作外判化,勞動力市場向下競爭,低薪化,工時加卻沒有補水,工作彈散化,這些都影響著普遍的打工仔女。而且零散化和自僱化,也令到打工仔女的勞動權益保障困難,也令到他們的組織化更困難。資本主義就是透過勞動用工的制度『自由度』最大化,來將工人分化,令工人互相競爭,同時難以組織,從而掌握了整個勞動關係的主導權,這種在職場上資本的絕對權力,在香港這個『自由之都』是被極大的地推崇的。而在這種體制之下,職場上的工人也是有很強的無力感的。」mei強調在具體處境中「制約資本的權力」,強調工人的組織和談判權,進而挑戰整個分配不公的源頭:資本主義的生產制度,進行政治鬥爭。「可是,如果我天天只想著政治鬥爭,然而卻沒有在職場和生產場所進行經濟鬥爭,那麼,對於資本的挑戰也是極弱的。」

mei又(好似)暗串「我地好多社運人士」出黎行動,為社會公義而奮鬥,支援各種社會抗爭,但卻不怎麼在意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公義職場體制之壓迫,也不大願意去挑戰這些不公,只說「不喜歡就轉工得啦。」

「左翼21」的林致良宣稱凡是左翼或社運份子都應該支持目前的最低工資立法,反對政府和資本家代言人極力拉低最低工資水平,爭取時薪不低於$33。不僅是最低工資法,凡是有利於勞動者的勞動立法,例如縮短工時和全民退休保障,我們都應該支持,應該爭取。佢仲大聲話,以為勞動者愈無保障反而愈能激起革命欲望,這種「愈窮愈革命」的邏輯與勞動者的實際處境和想法不符,也不合世界工運歷史。佢仲叫人去參考上世紀末的第二國際的歐洲社會主義者的相關討論。林君語氣斬釘截鐵:「左翼仍然毫不含糊的支持改良,但也要清楚,即使是爭取局部改良,由於資本絕不輕易讓步(所謂吾見棺材吾流眼淚),勞動者也要時刻準備與資產階級最後攤牌,也就是準備革命。在日常鼓動時不一定需要談到這層,但在向少數進步份子宣傳解釋時,就需要靈活地提到這方向。」:有人提及《馬克思主義論工人運動》

Jaco面對分析、理論、策略、書目,依然頑強地發出一個生於媒體時代、厭惡被代表的青年人聲音,話怕「最後出到黎既 msg 都係得 『幾多幾多人出黎爭取最低工資』, 撐左 $33/hr 呢個主題, 其他咩都講唔到」。佢亦質疑由工會同議員代工人爭取,整個過程,群眾有幾可參與討論?mei解釋一大輪,暗藏機鋒係:你諗唔到點可以搞出自己滿意的最低工資運動,但難道就要運動少一份支持?

由於對話精彩,多人要求轉載——八方都心諗,嘩,難得理論者、組織者、新一代行動者可以同枱打幾千字槍來劍往都和氣收場,少見少見。究竟呢D FB零碎討論,能不能為零散世代的青年和傳統工運重新接軌,為兩者都注入新的激盪、打開反省和連結的空間呢?八方都要講一聲拭目以待,不過最低工資真係埋門喇。Jaco聽聞就去左最低工資立法晚會,並為得百多人參與而非常震驚。現實是誰的現實?當自身的現實出現裂痕時,感覺最現實。八方其實都想,你係在立法會門外一邊撐最低工資,一邊睇呢篇文。

編輯按:圖片取自 Asian gu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