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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不是我們的家鄉

前言:
對於人類死亡會發生何事,今日教會並沒有一致的看法。然而新約對這個問題非常清楚:一段經典的章節裡,保羅談及:「贖回我的肉體。」(羅馬書八章23節)。關於他的意思是毫無疑問的:神的兒子應許有一種新型的肉體存在,贖回我們目前的肉體生命。其餘的早期基督教文獻裡,他們的題材,均完全與此和諧一致。

傳統的圖畫,人進入天堂或地獄如同一個過程,這種死後旅程的描繪,嚴重歪曲和縮減基督徒的盼望。肉體復活並不只是盼望之中零碎的一小段。這是使上帝的終局故事的其他部份,賦予形狀和意義的元素。假如我們將之壓縮至邊緣,正如許多人通過暗示的方式;或甚至,如果我們全然停止下來,正如一些人做得相當明確,我們不單失去額外的特徵,就像買一輛沒有電動後視鏡的車。我們失去的是驅動它,並供應其他組件運作的中央引擎。

當我們依據聖經的準確性談論復活,我們發現一個良好的基礎,為了在當前世界的活潑和賦創造性的基督徒工作;並不是如有些人認為,是為了逃避現實或寂靜主義的虔誠。

身體復活:
當希羅世界的異教徒(paganism)和第二聖殿時期的猶太教,都有各種各樣關於生命超越死亡的信念。而早期基督徒,由保羅開始,對這個話題仍然非常一致。

當保羅陳述腓立比書三章:做“天國的公民”,他的意思並不是,當我們完成這裡的工作,我們會在那邊退休。他在下一行說,耶穌會從天上來,為了將目前粗糙的肉體改變為像衪自己的榮耀的肉體。耶穌以衪的權能成就此事,當中,衪使所有的事情都服從自己。這段短句陳述,或多或少概括了保羅對這個題目的思想。復活的主耶穌就是基督徒未來肉體的模型,並復活也是藉著衪。同樣,在歌羅西書三章1-4節,保羅說:「當彌賽亞(衪是你生命的那一位)顯現的時候,那麼你們也要跟衪一同顯現,分享衪的榮耀。」保羅並不是說:“一天你會去跟衪一起”,不,你已經在衪裡面擁有生命。這新生命,基督徒秘密地擁有,在世界隱藏,會向前迸發出完滿實在和可見的肉體。

最清晰有力的章節是羅馬書八章9-11節。保羅說:「如果上帝的靈,耶穌彌賽亞的靈,住在你裡面,這位使彌賽亞從死裡復活的上帝,也要藉著住在你們心裡的聖靈,把生命賜給你們必朽的肉體。」上帝會賜生命,並不是賜給肉體脫離的靈魂,也不是像許多人所看作一個非物質(non-physical)意義的精神體(spiritual body),還包括「你們必朽的肉體。」

其他新約作者支持這個觀點。約翰一書宣稱:「當耶穌顯現,我們都會像衪,因為我們將看見衪的真相」(約翰一書三章2節)。耶穌復活的肉體,在目前對我們來說,在其榮耀和權能裡面,幾乎是不可想像的。當然在約翰福音,儘管想要以非常不同的方式,來閱讀這卷書的人感到困惑,但我們有一些最清晰陳述,關於未來肉體復活。耶穌再次肯定普遍猶太人對最後一天復活的期望,並宣佈時刻已經臨到。這是相當明確的:「時刻將到」衪說:「事實上現在就是了,已死的人要聽見上帝兒子的聲音;那聽見的,都要活過來;並所有在墳墓裡的人都要出來。行善的,將復活而得生命;行惡的,將復活而被定罪。」(約翰福音五章25-29節)

死後世界及死人復活:
在這裡,我們必須討論(約翰福音十四章2節),耶穌所宣佈:「在我父家裡,有許多住處」的意思。這經常被用作解釋為(尤其在喪親之痛時採用):死者(至少是基督徒死者)將會永久在天堂,而不是其後再復活過來,過新的肉體生活。但這裡「住處」(abode),古希臘文常用的“monai”,並不指向最後安息之地,而是暫時停止的旅程,最終將帶你到別的地方。(1)

這緊密符合路加福音廿三章42-43節,耶穌對臨死的強盜的說話:「今天你要跟我一起在樂園裡。」儘管悠久傳統的誤讀,這裡樂園的意思並不是終點站,而是樂而忘憂的庭園(Blissful Garden),寧靜休息的庭園,在那裡,死者得著更新,等待新的一天的曙光。這句的重點在於,強盜的要求與耶穌的回答,之間明顯的對比:他說:「你的王國來臨的時候,請記得我。」意味著這將是某個遙遠的未來。耶穌的回答,將這個將來的盼望帶進現在,這當然意味著,隨著衪的死,王國確實來臨了,即使它看起來並不像大家所想像的:「今天你要跟我一起在樂園裡。」當然還有一個將來的圓滿,包括最終的復活;路加整體的神學理解,對此方面是毫無疑問的。耶穌畢竟在受難節的“今天”再沒有起來。路加必定已經明白衪指向的是「同在樂園裡」(being-in-paradise)。藉著耶穌,將來的盼望已經進到現在。藉著信而死的人,在最終的再喚醒之前的核心承諾是:立刻與耶穌在一起。保羅寫道:「情願離世與基督同在,因為那是好得無比的。」(腓立比書一章23節)

復活這個詞本身,出現在古代世界,有一個慣常的意思。這不是一種方式,去談論死後世界(的狀態)。而是一種方式,去談論新的肉體生命,無論人在死亡之後立即進入的可能存在狀態是怎麼樣。(譯按:這種狀態存在於肉體死亡與新的肉體生命中間。)換句話說,這是肉體死亡之後的狀態之後的生命 (life after life after death) 。

那麼,彼得前書一章所談到的拯救,「為你們保留在天上的」(4節)「因為你們領受了你們信心的結局,就是你們靈魂之得救。」(9節)是甚麼意思呢?這裡我想起西方基督教的自動假設,領我們誤入歧途。今天大多數的基督徒,閱讀這樣的一段話,假設這意思是:天堂就是你要去得著拯救的何處;或甚至認為得救在於“當你死後上天堂”。我們現在西方世界語言所理解的方式,跟耶穌的意思和衪的聽眾所理解的,是完全不同的。

一開始,天堂其實是一個談論上帝的敬虔方式。所以「就會有財寶積存在天上」(馬可福音十章21節)的意思是「神同在的財寶」。但從這原初的意義所衍生的是:天堂是一個地方,積存著上帝將來的目的。這意思並不是,這些金銀財寶會停留在此,所以人將要上天堂享受它們。而是這些財寶已經保存好,預備在地上實現的時期。(彼得前書一章5節)上帝將來的繼承,不朽壞的新世界和新肉體,棲息於那個世界的,已經保存好,等待著我們。所以,這些財寶將會在新天新地誕生。

註釋:
(1) 譯按:http://www.scripture4all.org/OnlineInterlinear/NTpdf/joh14.pdf

翻譯原文:
“Heaven is not Our Home: The Bodily resurrection is the good news of the gospel—and thus our social and political mandate.”, Christianity Today, Vol. 52, No. 4, April 2008.
N. T. Wright | posted on 24th March, 2008, 08:57am
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08/april/13.36.html?start=1

湯姆.賴特 (N. T. Wright):

  • 英國聖公會前德倫教區主教 (Bishop of Durham, 2003 – 2010)
  • 現任英國聖安得烈大學新約及初期基督教研究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