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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我們的社會亟需公義和憐憫,因為沒有公義的社會,只有仇恨沒有憐憫;但沒有憐憫的社會,只有報復沒有公義。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希望回到 8.31 之前、白皮書之前,回到建制一窩蜂譴責佔中之前。時光當然不可倒流,然則,悟以往之不諫, 知來者之可追!我衷心希望大家都願意為了香港的將來「行第二里路」,嘗試進入與我們不同政治光譜的他人的世界裡,彼此真誠對談、聆聽和溝通,瞭解生活在同一天空下的其他港人的憂慮和願景。
    
江丕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備受香港市民關注的龍和道暗角事件裁決後,隨即引來眾多網民和專欄作者的回應,兩極化的觀點再次反映出香港社會的嚴重撕裂。區域法庭判刑前夕,我既欣慰公義最終得以彰顯,又痛惜七警因一時衝動鑄成大錯,有可能因此被判入獄、喪失大好前程,竟夜輾轉難以入眠。

資深傳媒人盧永雄先生的一篇文章引起我的注意,就此借用以表達我的一些感想。[1] 基本上,我同意作者所說的,「無論執勤警察當時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或者受到對方如何無理的挑釁,警察打人,就是打人,最後難免要承受刑責。」我完全同意這是一個別事件,香港警察絕不是黑警、不是黑社會。但正如一警員引述曾當警察的藝人王喜所說的:「自己當年受訓時,學堂教官早已教路,警察只要身穿制服,市民就會一視同仁,一個警察做錯就等於『全部警察都一樣做錯』」。[2]

警務人員不幸淪為一場政治運動的磨心。七警不僅自己是造成他人身體傷害的加害者,同時「都是這場運動的受害者」。在一場激烈衝突中,不少人都會瞬時情緒激動,甚至因一時衝動而動粗。因此前線執法的警務人員更應當加倍小心和克制,他們所需要的支持,絕不是「殺君馬者道旁兒」在旁搖旗吶喊、助長憤怒情緒。我同意暴力之風絕不可長,但用公權行私刑更不可縱。我同意回到理性才是出路,但不同意作者似乎看自己為理性、年輕人和學生卻是情緒。

我更關注的是,928事件兩年半後,一個資深傳媒人依然短視地把社會撕裂問題只歸咎於參與公民抗命的年輕人和學生,完全無視他們在公民抗命運動中所展現的令人詫異的和平、秩序和克制。如果我們把焦點一直放在幾個磚頭上,又怎麼可以怪責他人只把焦點一味放在暗角上呢?須知,社會嚴重撕裂和管治問題,政府首長和主要問責官員豈能就輕鬆卸責?ABC背後的最主要原因,難道不就是不想社會再繼續撕裂嗎?

七警的悲劇在於「遲來的公義」,在於七警毫無悔意、用盡各種藉口為自己脫罪,在於主流傳媒管理層公然對專業和客觀報導的干預。[3] 裁決後隨即有建制中人為七警求情,只是在這八百餘日中,有哪位建制中權貴願意仗義為受害者尋求公義呢?我痛惜七警成為一場政治運動的受害者,也痛惜香港因此失去了一些資深執法者。我相信當然可以、也應該為七警求情,只是,如果不是由受害者、或曾經為受害者大力爭取公義的人提出,這種求情對公眾哪有真正的說服力?

我相信法官很慎重地審理這案件,也深信法官會慎重考慮當時特有的情況,最終無論我們個人認為區域法院是重判或輕判,我希望法治的社會依然尊重法院的公正判決。

我們的社會亟需公義和憐憫,因為沒有公義的社會,只有仇恨沒有憐憫;但沒有憐憫的社會,只有報復沒有公義。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如果誠如作者所願,時光可以退回到2014年佔中之前,那我更希望回到 8.31 之前、白皮書之前,回到建制一窩蜂譴責佔中之前。時光當然不可倒流,然則,悟以往之不諫, 知來者之可追!我衷心希望大家都願意為了香港的將來「行第二里路」,嘗試進入與我們不同政治光譜的他人的世界裡,彼此真誠對談、聆聽和溝通,瞭解生活在同一天空下的其他港人的憂慮和願景。

撕裂有時、縫補有時;唯願慈愛和誠實彼此相遇,公義與和平彼此相親。[4]
     
【 註釋 】
[1] 盧永雄,〈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請回到2014年佔中之前…〉,《巴士的報》,2017年2月15日
[2] 翁維愷,〈七警案後遺症:回不去的信任(警員篇)〉,《眾新聞 》,2017年2月14日
[3] 〈一群無綫新聞部記者公開信〉,2014年10月15日
[4] 《傳道書》3: 7,《詩篇》85: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