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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家都是藍絲嗎?

經濟學家都是藍絲嗎?

一隻、兩隻、三隻,還差丁蟹一隻,《大時代》經典一幕,丁蟹一家大細齊跳樓,極之震撼。這陣子,一位位城中有名的經濟學家爭相出鞘,使建制陣營/藍絲為之喝采,民間知識分子卻視之為明星隕落,民意跳崖式下跌。一下子,經濟學家彷彿惡魔化身,身為經濟學家死忠,誓死要同經濟學家談戀愛的我,不得不出手暴力救市(經濟學家按:關你鬼事咩)。

最令人不解的是,明明這些經濟學家都一把年紀,坐擁無數物業,上市公司非執董幾十個,學術成就達到世界一級水準,好應逍遙出世,何必撕破面皮出來頂呢。社會撕裂,黃藍陣營壁壘分明,大部分政治舉動,必有一方替你吶喊,另一方將你辱罵。經濟學家身驕肉貴,為甚麼要損傷自己呢?

親建制值搏有著數

首先,經濟學家比一般人理性得多,除非是熱痱上腦的感情反應,否則行為基礎是邊際著數大於邊際成本。在他們精密的計算下,絕不做傻事。

有關他們近日的行為,有以下兩個可能的解釋:

(1) 他們因為某些原因變得非理性。例如:老婆鬧,所以做傻事;
(2) 邊際著數大於邊際成本,例如如果不氹老婆後果堪虞,扭耳仔有之,跪玻璃有之;所以寧受千夫所指,不愛江山愛美人。

其實更宏觀地看,現時的社會環境,親建制點都著數過親泛民。資本家要穩定,以圖有理想的營商環境,所以他們反佔領。為建制及權貴講話無可厚非,因為權貴一隻手指頭就能控制社會利益分佈,不站在權貴一方,唔通同你班廢青有親咩。搵食啫,犯法呀?佔領就犯法!。

然而,他們可選擇沉默,因為出聲有代價,總要被人問候娘親,他們盤算的是冒這個險未來得益更大,例如坐board、與名流更 friend等等。他們很多已名成利就,將近退休,沒有甚麼包袱和成本,但退休後人生還很漫長,謀個官或非執董,甚至坐坐委員會打發日辰,保持知名度搞下智庫也是理想的,起碼有點細藝。

發聲撐建制最多被泛民鬧兩句,在社交媒體改圖笑兩下,下行風險細,但向上的潛在回報大,所以值搏。如果不值,就不會有人為出位被麒麟撞,也不會看到名流插水了。經濟學家比起前兩者,已經很收斂。

而且,社會上藍黃大約各佔一半,藍絲為數甚多,他們奉迎藍絲只是選擇了其中一個市場。一個人很難黃藍都撈得掂,藍黃難分的人很少(黃秋生、劉夢熊、湯家樺、梁文道是例外),所以大部分人的策略是專注其中一個市場,就不會有騎牆的問題。支持藍營的經濟學家認為藍營帶給他們的潛在利益比在黃營損失的多,所以若單從利益計算,投靠藍營利多於弊。畢竟黃絲可能只養得起一個何韻詩,再多個香蕉奶已不行了。

泛民經濟學家是傻仔

不過,經濟學家不一定親建制,取態是一種偏好(preference) ,偏好人人不同 。反建制的經濟學家不會出面,因為撐阿爺有著數,但出面反建制無著數,所以大部分龜縮,結果出來的經濟學家都是親建制的,這是自我選擇偏差(self-selection bias)。出聲的經濟學家正正因為是藍絲才選擇出聲,所以不能以出聲的經濟學家代表所有經濟學家。不過就算是泛民經濟學家也不主張反面,還是會與建制保持友好。

泛民經濟學家雖然偏好不同,但跟建制經濟學家的思維方式類同,不外乎利害計算。我認識的一位會去七一遊行的,每年七一他都會盤算去不去。他說:「今年應該少人去,我去的邊際回報比較高,所以今年去。」當有50萬人去時,他就是第50萬零1個人;只1萬人去時,他就是第1萬零1個人,第1萬零1個人比起已經有50萬人後再多一個人重要,所以有此推論。

可是,這樣的集體行動(collective action) 在經濟學家眼中不合邏輯。除非有選擇性誘因 (selective incentive) — —只有參與行動者才得到利益— — 否則去遊行的人無回報,社會其他人搭了順風車(freeride),最後所有人都會做freerider,根本無人會去,集體行動不會成事,泛民經濟學家是傻仔。

正正因為每個人的力量那樣微小,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經濟學家比較傾向將精力投注在有多點實質回報的事上,例如炒樓。這解釋了為甚麼捍衛人權自由的聯署老是看不到經濟學家的影子,我簽了,不見得有甚麼用;我不簽,也不見得公義會少了一忽,所以不如慳番啖氣不簽,也免得留下把柄。

各自為政做爛市

親建制又好,親泛民也好,表態不是問題,而是表態的方法。表忠面相千百種,言語可以修飾,實在無必要鬧人畜生。公關和傳訊,經濟學家有時真係識條鐵。更壞的是,他們有時談論的根本是政治而不是經濟,但坊間以為他們引用經濟學思維去表態,例如佔領導致股市下跌令香港損失3000億,扭曲了大眾對經濟學家的理解。

表態還表態,不要敗壞經濟學家的家當和名聲,無論何種立場,重點是如何運用分析將立場闡述得有節有理,用錯誤的分析來支持備受爭議的立場再加上惡俗的言語,只會使「經濟學家」個朵被質疑,但其他經濟學家尚要搵食咖。這也是集體行動問題。

某些的士司機為了搵最多錢,最方便自己交更,拒載、冚旗、揀客,被稱為的士業界中的害群之馬。但不這樣做,賺錢就少了,而你不這樣做,其他司機還是會這樣做,所以每個司機的理性選擇都是冚旗揀客,結果得出了的士司機態度惡劣的形象,連帶牽連了其他正直守法的司機。經濟學家的情況跟的士司機一樣,某些經濟學家為了自身利益套現了「經濟學家」這塊牌匾的價值,連累了其他經濟學家,更連累了將整個人生壓注在經濟學家身上的我。
這一點黃絲其實不遑多讓。兩傘運動興起,各路人馬聚集在馬路上,希望達到自己目的,有的要和平,有的要勇武,最終溫和的怨勇武的破壞和平,勇武的怨溫和的礙手礙腳,無法統一力量以獲得較大利益,這也是集體行動問題。

愛上經濟學家機會嚟啦!

不過,經濟學家一向以自私見稱,人們覺得他們不在乎弱勢社群的褔祉,他們也不在意別人認為他們冷血,所以就算幾多經濟學家出來發表怪論,對經濟學家的「道德」打擊非常少,因為大家從來無覺得經濟學家有幾「道德」。但這些事件對於經濟學家的「理性」打擊比較大,因為我們就算不同意經濟學家的說法,也期望經濟學家以理服人。

經濟學家大貶值事件,實在令我悲從中來,因為我買重了經濟學家,並持貨多年。近日股災,成倉貨的我有種末世的悲涼。倒轉來看,如果我還是長遠看好,跌市正是吸貨好時機。正所謂人棄我取,當大眾唾棄經濟學家時,即是說整個樹林都屬於我的了。反正經濟學範疇多多,有宏觀、微觀、政治經濟學、博奕論、經濟史等等,每個範疇吸納一個也不為過,否則我真是枉稱自己有豐富和經濟學家談戀愛的經驗。

但吸貨,又怕繼續下跌,跌到損手爛腳。同經濟學家談戀愛,一點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