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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席坎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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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讀了幾篇報導和一些網上討論,都是關於博士太多、教席太少的問題,令我不期然想起久違的研究院同學 E。上次跟他見面,是在一個維根斯坦研討會,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E 是經常參加研討會的,但我卻從來都不喜歡這種活動,當了教授十二年,只出席過這一個研討會,還是因為搞手是老友,我不好意思拒絕邀請;因此,雖然我和 E 在研究院時也算相熟,這麼多年來我們就只見過這一次面。

想起 E,是因為到現在他仍然未有固定教席,十二年來都是當 visiting assistant professor,每幾年便轉一間大學。他已過了不惑之年,這個年紀還找不到 tenure-track 的教席,恐怕找到的機會已十分渺茫了。每次想起他,我都有點傷感。

E 找不到 tenure-track 教席,是因為他不濟嗎?肯定不是。他不但系出名門(哈佛本科,柏克萊博士),而且在當年是各同學中表現較突出的,還有比一般同學多的推薦信(連 Hilary Putnam 也替他寫),大家都以為他會找到一個研究型大學——甚至名校——的教席。事實上,他得到的面試比其他同學都多,可是,他就是那麼倒霉,每個競爭的教席都輸給了別人,第一份工作是 visiting assistant professor;從此便倒霉下去,十二年後當的仍然是 visiting assistant professor。他同屆的同學,大多在研究型大學找到教席,其中一位現在已貴為哈佛哲學系的系主任了。

然而,E 自己也要負點責任的,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堅持慢工出細貨,論文改了又改,力求完美,發表的論文很少。假如最初那幾年他已經在高水準的期刊發表了好些論文,往後的路便很可能不一樣。到了現在,即使他願意改變,已經太遲了。

說起來,在這教席坎坷路上,我和 E 同走了一小段。他只比我早一屆,在我第三年找工作時,他也在找,而且面試比我多。有一個教席我們都得到面試,是威斯康辛大學的其中一個校區(不是最出名的麥迪遜),最後得到教席的是我,但我沒有接受,因為我得到另一個教席,就是現在任教的加州州立大學(其中一個校區)——有朋友認為我應該接受威斯康辛大學那個教席,可是,我實在太喜歡加州,而且極不願意在威斯康辛這麼寒冷的地方居住,因此,對我來說這個抉擇一點也不困難。

找教席難,E 的遭遇說明了一點:只要稍為不幸運,就算你條件很好,也會找不到固定教席。當然,也有些人異常幸運,條件不太好也找到固定教席,但這樣的例子很少。無論如何,正如麥兜媽媽麥太說:「靠自己有料解決啲嘢就梗係好啦,不過,運氣都好緊要喎!」

原文刊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