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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火星的Marsmary

來自火星的Marsmary

每日有很多展覽發生在此城,打開Artmap節目排得密密麻麻,但有多少與我們有關係呢。作為觀眾,我們都希望從觀看中得益。如果我們是從電影中得到娛樂;從小說中閱讀故事;那麼我們又期望從視覺藝術中得到什麼呢?大概沒有答案;若有答案,它一被拋出也將被拋棄。

除了有趣的、新穎的、重要的,朋友的展覽,是我經常出席的地方。除了想與久別的朋友們見見聚聚聊聊無無,還想看看誰的藝術心還未死、那團火──以理想為燃料的──還沒熄之外,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看的。在觀塘的工廈一個叫「好地方」的地方,她展覽出兩組插畫。一組關於倫敦;一組關於火星。

收藏家是快樂的人,歌德的名言。用現代的話就是,對某些事物「痴」迷的人是快樂的。以字型來解讀,痴就是一種人類近乎病態的求知慾。而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可告人或不可告人的「痴」。「我係一名英國痴」,Marsmary說,「所有關於英國既事物風景我都想一一用我的方法記錄低。」

去一趟倫敦對家境並不富裕的她來說並不是容易的事。而寫生成了她的夢想倫敦之行的主軸。風格並非寫實的,而是夾雜著幻想與天真的女仔風,美麗快樂的色彩,輕快隨意的筆觸,她的畫讓人看起來有會心微笑的快樂。但現實生活的她有很多的不快樂。家人的、經濟的不少事情曾讓她頻頻地傷心流淚。身為大女兒,總是要背上很多不得己的家庭重擔,包括照顧兩個細佬妹。但這並不能阻礙她追求快樂的生活,追求她去倫敦的願望,實現想要繪畫的衝動。

其中一畫框中錶了十二張她畫的倫敦藝術活動表。「倫敦係每一個月份都有新奇又好玩既活動」,她在旁貼上一張黃色memo紙。我想這就是為什麼倫敦紐約這些城市能成為世界的當代藝術中心。而香港呢?我們除了每年一次的Art Basel與伙炭開放日,大概還有一年四次的JCCAC創意市集(其他的都因缺乏宣傳而被遺忘在未知的角落)──噢,別忘了我們已經是亞洲藝術品的交易中心。

她的另一組插畫是三十種上火星的方法。她叫Marsmary,意思就是來自火星的mary,因為她總覺得自己並不屬於地球。她的家鄉遠在火星。對這一種身份的困惑,她以繪畫與幻想的方式尋找某種確切感。

她大學時的畢業作品是一組概念藝術作品。她跑去各區,替很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義務剪頭髮。為了這件作品的準備工作,她還花了不少時間,買了不少假頭來練習。她曾告訴我,是因為香港剪頭髮很貴,很多老人家都負擔不起到理髪店剪髪──(我家樓下的理髪店做了三十年後終於捱不住領匯的瘋狂加租而在下月要關閉了)──而且很多孤獨的老人家都找不到人聊天,而她想去和他們聊天,聽他們的故事。有時候在某種屋村,會有保安員來驅趕,她因此很生氣。她嘗試解釋,她是義務的,沒有金錢交易,也沒有弄髒地方。但還是得不到諒解。但她也為有些旁人站出來幫她說話而感到高興。在幫她們剪頭髮之後,她問準了老人家,可否讓她收藏其中一小束髮絲,日後做展覽。她的畢業展就展出了近百位不同色澤的髪絲,黑的、灰黑的、銀的、也有金的和其他顏色的。她說,有染其他顏色頭髪的老人通常都是很愛美又健談的。

在香港,做作品的首要條件總是經濟的。繪畫不可超出地鐵規限的長度,雕塑不可超出升降機的尺寸⋯⋯還要定期清倉把作品扔棄在堆填區。大概很多藝術畢業生出來後選擇插畫的原因也是經濟的,同時它更可能有經濟的回報。而我總是很感動地看見她那顆未死的藝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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