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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的燈會可以這樣嗎

原刊於台灣《蘋果日報》蘋中信專欄。

台東鐵花村的彩繪熱氣球,或許是今年夏天最教人驚奇的地景藝術。

白天,不遠的鹿野高台,有數十個熱氣球緩緩昇空,吸引各地到來的觀光遊客。晚上換成彩繪的熱汽球燈籠,在舊火車站商圈璀璨地懸滿,溫暖了台東的夜空。主辦單位以有限的經費,創造難以想像的效果,還帶出許多附加價值。

為何有此充滿創意的地景藝術?原來,搭乘熱汽球的價錢並不便宜,再加上時節和氣候的限制,並非每個人都能獲得升空的機會。鐵花村一群喜愛文創的年輕朋友經過長期的觀察和構思,遂摸索出此一實惠而有趣的替代。

他們相中舊鐵道商圈,一處荒廢多時的草地廣場。那兒過去常有遊民集聚,形成髒亂。他們跟台東縣政府提案,希望製作彩繪的熱汽球燈籠,在當地懸掛,藉此吸引遊客前來,也滿足多數人無法搭乘的想望。

五月開始執行後,從熱汽球模型的設計、開版到製作,每道過程都是辛苦的關卡。在彩繪時,他們邀請老人家、新移民、弱勢團體、美術資優班和偏遠地方孩童,先完成六百顆,懸掛林空。每一顆籃球大的熱氣球燈籠,都訴說著台東不同的故事。接著,再邀請民眾加入,小孩大人都可以參與,把自己精心的作品留下。

他們在現場提供免費的紙材、畫筆和著色顏料。完成一顆燈籠製作,約十分鐘,加上四十分鐘即興著圖,便可懸掛。這個活動一展開,沒幾星期,印製的三千顆熱汽球燈籠全部圖好彩料,琳瑯滿目地掛滿園區。

整個燈籠的紙質,還有畫圖的塗料,皆採用防水防曬的材質,可持續很久。另外,全使用LED燈泡,省了不少電費。一般縣市元宵晚會的燈飾,可能需要數千萬,甚至上億的預算。他們所花的成本加上人事費用,不過四百萬初頭。

元宵花燈懸掛時,多半沿街道擺飾,或有一主燈場地。他們卻破除此一空間思維,轉而以錯落不整的點綴,擺進草地。燈籠遂像無數降落凡間的星子,在樹林間如天燈隱隱浮動,匯聚成地面的銀河。如是特殊的夜晚情境,讓遊客彷彿走進星空迷離的世界。

此一普羅的裝置藝術,吸引大批遊客前來觀賞後,意外地成了新景點。大家在鐵花村聽完歌唱表演,逛完市集,又有此一地點可以走逛,心情之愉悅自可想像。而一個治安死角,成為台東人樂於重返的老地方,更是意外的收穫。

每年年底的跨年晚會或燈會,各個地方政府都編列不少預算。多數錢集中在一個晚上的熱鬧,隨即消耗殆盡。但這一充滿祈福、歡樂的彩繪燈籠,可以懸掛一整季,民眾又有強烈參與感,遂搏得好口碑。目前應民眾要求,欲延長展期,讓更多遊客見識。說不定在未來,還會形成一個地方的節慶儀式。

一處地景裝飾藝術,既充滿地方風情,又能從節約中創造多重價值。地方之美哉,莫過於此,讓我們為台東按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