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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的今日,你在哪裡?

雨傘運動前夕,長毛在社民連內部會議提到兩點,第一是戰略上,民主派各陣營都應團結成立聯合陣線(所謂大台),結集所有黨派及民間力量,號召廣大市民一起參與抗爭;第二是戰術上,當我們被警察包圍時,要呼籲群眾反包圍,集體抗命。

九二六晚,學聯學民的核心成員以及部份社運朋友齊集添馬公園,最後,我們商議一同闖入公民廣場,我的任務是想辦法打開公民廣場的閘口。我有職員證,可以請保安打開門,但因為事情涉及議員,因此我再三問長毛意見,但其實他是反對我們在十月一日前行動,為甚麼呢?他擔心我們年青人應付不過來,意思是,他預計若由學生率先抗命,後來爆發出來的運動即要由學生領導,他是擔心學生領袖們未有足夠準備去領導一場運動。我是年青人,我支持抗命,我認為長毛是過慮了,但後來的發展,也證明長毛的憂慮並非胡說。但我堅持行動,只是我想了個法子,打開門口的不是我,也避免長毛要承擔我的行動責任。

我們走入廣場了,結果看見誰?是長毛。他雖然反對我們行動,但他卻親自跑到樓下,陪著我們一起,有很多人批評激進派領袖只會推年青人去死,但我夠膽保證,人頭擔保,長毛絕非這樣的人。結果,熬過一夜,我們被帶回警署,廿七晚放出來後,我與長毛由黃竹坑再回到立法會,當時他的褲子「爆呔」,換過衫褲後,我仍在辦公室稍事休息,但他竟然已跑到下面,為甚麼呢?因為他知道當戴耀廷宣布佔中後,很多人都要離去。我沒有看到長毛跪下那一幕,但我知道,他是語重心長,真的希望參與者可以繼續留下來抗爭。的而且確,這位在選舉裡沒有告急,但在群眾運動跪下來的人,是個很瘋癲的人,是個坦誠的人,這也是為甚麼他得到我徹底的尊重和信賴。

廿八日凌晨,我撐不下去,回家去睡,醒來已是正午,回到金鐘卻發現已經入不到立法會,我走到演藝道,那裡人很多,包括有民主黨李永達、工黨郭紹傑及劉小麗等人。有位自稱社工的人告訴我,可以堵路反包圍,當時我躊躇一分鐘,因為我不認識那人,我擔心是哪裡來的奸細,在我猶豫時,阿牛曾健成卻推動我去行動,結果,我們就率先在分域碼頭街反包圍,隨後阿牛再去干諾道及夏慤道帶人衝出去,但那些畫面,我都看不到了,然而,我仍有幸可以參與其中。

堵路反包圍行動開展,拉開雨傘運動的序幕。有人問,雨傘運動成功還是失敗?其實這是半杯水的問題。在我看來,如果看爭取運動目標是真普選,當然是失敗,而且失敗得透。但如果我們看的是群眾充權的運動,而非要一朝功成,那麼我倒覺得我們不至失敗,而是邁向成功的道路。由我參與反高鐵運動開始,當初的萬多人發展到反國教十二萬人,再發展到數十萬人,我知道事情是不簡單的。今天批評雨傘運動一無所獲的朋友,請你看看你今天的朋友或家人,也許他們已成為你們在運動上的戰友。誠然,爭取目標失敗,令人灰心喪志,但我很想很想鼓勵那些氣餒的朋友們,過去我們的運動都不容易成功,甚至可以說都是失敗,但我們沒有放棄,支持我們抗爭路線的人愈來愈多,我們就知道,我們縱使未成功,但也是往成功方向邁進。

甚麼時候才有民主呀?我當然不能回答,因為這是愚公移山的問題。只有透過不斷努力、嘗試、組織、充權、團結,我們才會愈來愈壯大,這是我一個很單純的想法。今天我們說,我們要紀念,其實,紀念的意義更加重要是反思。這幾天,我看過很多人都在懷緬運動,懷緬昔日友情,這些都不是問題,但我們應多走一步,想想將來的運動怎樣可以比雨傘運動做得更好。

雨傘運動帶來很多爭議,有人說不要大台,不要唱歌,要勇武;種種爭議,到今天仍未說得清楚,但有一點我非常確定,就是我們需要組織起來,需要聯合陣線,模式可以是民主產生,但不能放棄聯合組織。那唱歌呢?勇武呢?都應該拿出來談,大家一起建立一套運動共識,行動綱領,這是團結的基礎。

雨傘運動後來有碎片化的選舉,當時,因為擔心碎片化會令我們直選不過半,甚至令拉布永遠消失,因此四出跟好友協調,誠然,「勸退」不會使人快樂,甚至會產生仇恨,但事實上,我只是按當時的資料去做客觀分析,而且,我也曾說過不參與選舉來換取協調成功。我的本意,從始至終都是希望跟我有類近想法的抗爭者團結一起,爭取最大空間,集結力量,我相信,也不只有我一個人有如此盼望,縱使我未有成功,但我總是努力嘗試過,而且,我還會繼續努力去做這樣的工作。

選舉前前後後,大家都因著不同的路線光譜爭取平台空間,這都是可以理解,當中有競爭,有合作,或者,競爭過程中會傷害同儕之間的感情。但選舉結束,面對強大的中共,我們不能散收收,又或者互相攻訐。一直以來,甚至都有針對我的批評或勉勵,我都會全單接收,理解並思考,但我希望一切都可以直接地,正面地跟我說,不然一些原本有建設性的批評就會成為一團人的話題,扭曲了一樣有價值的東西。不同政治路線,當然無須強求團結統一,但起碼大家要在爭取民主普選的理念下相互尊重、合作。

無論如何,雨傘運動帶給我們的很多,甚至兩年後,我們都整理不下去。我曾告訴自己,要弄三本書,其中一本就是長毛的司法抗爭經歷,我已經完成。還有兩本,一本是想寫雨傘運動,一本則暫且不談。若果我有時間,希望可以再次找到一班朋友,一起組成編輯小組,我們用一年左右的時間寫/編出來,我們不只要紀念,更要反思,在反思中在挑戰中繼續前進!

雨傘下的第一個日與夜(加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