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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週記:從傳統媒體到新媒體:超越客觀

從傳統媒體到新媒體,不僅是獨媒創辦人的一通電話,更多的,是我近年的心願。

新媒體快速出現,傳統媒體即時受到挑戰。當中所指,還不僅是網絡的便利性降低了傳統媒體的閱讀率,也不僅是廣告商的大餅逐漸被新媒體瓜分了,對於一個記者,或是像我,一個新聞系出身的記者來說,最大的挑戰,是課堂上教科書的東西,不斷被否定,所謂的「新聞專業」的神主牌,開始搖搖欲墜。到底,傳統媒體人踢到的石頭,在新媒體,又是什麼境況?

獨媒內部開會,絕大部分朋友來自不同領域,有關心勞工議題的、環保的、藝術的、城市規劃的、人權的、老人的、動物生存的,獨獨,所謂的新聞科班出身,貓狗一、二。然而,這有哪麼的重要嗎?學校裡,尤其是留美回來的老師,常常將「客觀」掛在咀邊,似乎那是新聞系學生的身份證,不客觀,就叫「偏見」、「誤導」。但在傳統媒體工作久了,就會發現,那只是一匾懶惰的招牌,它會讓傳統媒體的記者和編輯為了所謂的「平衡報導」而疏忽新聞事件本身的深度,在「各打五十大板」的情況下,使新聞報導只停留在事件的表層。

如果用這種美式傳播學,來檢視近日寫菜園村的阿迪,寫村選舉的一蚊健,甚至是寫「將軍澳──藍田隧道」的Michelle和我,我們的報導,都是不專業的。試想想,阿迪一方面是獨媒編輯和特約記者,一方面直接參與保衛菜園村運動,還搞到被人「撻」在地上,這是哪一門子的「專業」?又或是我,參加油麗村居民大會時,不時還向不了解的居民介紹未來隧道的走線,希望大家多多關注工程(雖然我也不過剛了解)……獨媒記者和編輯這種「介入」,被傳統新聞學老師批頭痛罵,但對挑戰傳統媒體的誤區和惰性,卻是非常必要的。

五年前某一天,我打電話給在法國的老師,師母說:「學校停課了,老師帶著學生去遊行啦!體驗教育嘛!」那時,Sarkozy政府正趁著聖誕假期後大家還沒回神,偷偷及匆匆通過了新修定的《青年就業法》,允許二十名僱員以上的企業在聘用二十六歲以下的年輕人時,在開頭兩年,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將之解僱。老師帶著學生去遊行,在法國司空見慣,從六八學運一直到今天,但香港呢?澳門呢?老師不是被暗示或指示,不得領著學生上街,就是因為教育制度和政治壓力而對社會運動視而不見。如果說,老師的「介入」,是讓學生「體驗教育」,那麼,記者和編輯的「介入」,是不是也可以被視為一種讓讀者體驗新聞(事件)的模式。如果沒有阿迪,我們大概不了解,公權力和大財團是如何橫蠻對付手無寸鐵的菜園村居民和支持者,更不會想到,在菜園村現場對峙的,都是老百姓:村民、支持者、保安和工程人員。一般讀者看到的圖像,可能只是十數「滋事者」阻撓政府部門執行工作,又或是,像《明報》的社論,指出《菜園村很特殊,但不應享有特權》,卻沒能深探,這種「特殊」,本來是一種基本權利,一種人們不同意任意改變既存生活的權利,這種權利,甚至應該超越「平衡報導」本身。然而,傳統媒體的編輯部,卻將這種權利視作「特例」。他們沒有視野和批判能力,超越當前的政治經濟觀和法律觀,也不會看到在背後微笑的那夥人。

當然,新聞學院的課程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有部分基本的傳播原則,是必須的。獨媒內曾經有朋友期許,往後可以更著重於「媒體」而少點「社運」味道。但我以為,更重要的是,記者和編輯在報導或撰文時,應收集和掌握準確的資料,包括時間、地點、人名,相關數字以及事件過程的先後順序等等。當新媒體出現,公民記者熱熱切切的今天,一篇有說服力的報道,首先可能不是科班出身與否,或主觀客觀的差異,而是回歸到新聞報導最基本的元素,就是引用資料的準確度的問題。然而,今天媒體講求速度,記者往往為了使內容更豐富,希望多加入具體內容,卻又在時間的催谷之下,沒能再三驗證,這也許是新媒體記者們往後要面對的很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