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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式招牌風光難再 望保留讓本土文化延續

舊式招牌風光難再 望保留讓本土文化延續

行走於街道,你曾否在眾多鮮豔刺目的招牌中,發現一抹歷史的舊色?早前,元朗大馬路的一棟建築拆卸廣告招牌,昔日店鋪「三合發」的招牌得以重見天日。時代巨輪下,舊招牌等往日的文化印記往往被塵封、掩蓋甚或抹去。幸而還有許多有心人,在紀錄及活化這些珍貴的本土文化上默默耕耘。元朗區議員陳敬倫(下稱 K sir),便有致力蒐集元朗古蹟招牌圖片和修復招牌字體,「三合發」的招牌便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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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部分的「三合發」招牌可見,店鋪售賣多種米糧,其中包括當時元朗出名的「齊眉」米和「絲苗」米,清朝時期絲苗米曾作為貢品,還遠銷海外。(圖:李健明(2019):《你看港街招牌》)

話當年 水泥字招牌

「三合發」的組合招牌屬水泥字招牌一類。水泥字招牌流行於1960至70年代,多見於騎樓或住宅大廈的樓宇立面。水泥字招牌看似樸實無華,實際上製作難度卻很大。由於水泥字的製作工藝在香港經已失傳,現時也只能推斷其製作手法:先製作字模,在合適位置印上字型,再塗抹成立體字 [1]。K sir 道:「水泥字招牌的製作條件也未必能滿足,再加上現在的水泥質素參差,最終字體的黏合、成字都會成問題。」此外,製作水泥字招牌的時間掌握亦要十分精確,可見當時工匠造詣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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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公司」(大馬路某樓立面)亦是十分精緻的水泥浮雕招牌。(圖:李健明(2019):《你看港街招牌》)

潮流興 招牌多花款

在網絡未算發達的上世紀末,獨特、顯眼的招牌,是一間店鋪招徠顧客重要因素。6、70年代開張的店鋪,其招牌設計無論是物料、文字、色彩等,都想別出心裁,一如吸睛的霓虹燈和外伸招牌。

單就招牌字體而言,設計已是變化多端。若經濟條件許可,店鋪老闆都會找有經驗、名氣的書法家做招牌設計,如「好到底麵家」那筆劃粗厚、剛健有力的北魏體,便是書法家區建公的手筆。K sir補充道:「北魏體方正飽滿,視覺上都予人穩重、霸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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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昌隆米業」(40年代初開始經營,位於前光華大書局)的招牌字體較長而窄。

招牌字體的發展變化蔚為大觀,自然與寫字匠的巧思能工緊密相關。二戰後,香港迎來了不少南下逃難的移民,其中便有通曉書法的知識分子 [2]。天時地利人和,當年有天賦、名氣的招牌師傅非常受歡迎,薪酬也水漲船高。

精緻工藝背後的社區歷史

相比起以地域劃分,招牌的風格其實更受製作年代所影響。

K sir形容,1920至30年代在建築或招牌上的裝飾和書法都較為「鄉土」。村屋的浮雕、建築的門神、村落的社稷在設計上都較為粗糙,書法字體大多也較簡樸、直接。儘管從筆捺的勾劃中,能夠推斷設計者有嘗試力求美觀,但技法的應用整體上未算純熟。K sir推斷,這類字體有可能由居民自行設計。

到了50至70年代,元朗開始由農業生產主導的社區逐漸轉型。居民比以往更有經濟條件添置更精緻的招牌和裝飾。大馬路開始出現商業活動,商戶也開始追求以特色招牌招徠顧客、彰顯財力和建立品牌。當時元朗的居民,聘請來自廣州的工匠南下,把當時頂尖的設計水準、文化帶入元朗,例如工藝精巧的招牌設計,以至款式和圖案豐富的建築裝飾。今日的元朗舊墟,仍可觀察得到這種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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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多精緻的工藝裝飾中,K sir最欣賞一塊「泰山石敢當」。「泰山石敢當」是用作避邪擋煞的風水擺設。6、70年代的元朗,便流行於房屋後牆擺放用雲石雕刻的石敢當。

而K sir收藏的石敢當,則來自錦田東頭村,在某間村屋被拆卸時由屋主贈予。K sir指,該塊石敢當的雕刻的技法甚高,因為刻字的筆劃俐落,下刀的位置和力度安排精準,反映工匠高超的雕刻造詣和功架。

仍然滯後的保育效率

在保育方面,K sir提到元朗一帶有不少富有意義的舊建築,如博愛醫院旁的傳統大宅蔭華廬;並期待政府能推動活化。但他坦言,政府官員「害怕犯錯」。

現時元朗區內,前流浮山警署正進行活化。但全港在同一時間,只能有四至五個活化項目可以同時進行。效率未必能追上古蹟的保育需要,操作上也缺乏諮詢、解畫的工作。儘管保育進度較緩慢, 但K sir對雷春生大廈以及美荷樓等活化項目頗為滿意,並認為成果理想。

至於香港現行的古蹟評級制度,一直被指評定古蹟歷史價值和保育需要時欠缺客觀標準;K sir亦同意這一批評。他更指出,現時的評級制度未如理想,但受香港社會現時政治格局所限,難以進行質實、有意義的改革。K sir坦言,除非香港在政治上出現宏觀的改變,否則目前區議員只能不斷建議和遊說政府作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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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1] 李健明(2019):《你看港街招牌》,非凡出版,頁97-98。
[2] 同上,頁19。
[3] 同上,頁47-48。
[4] 同上註。
[5] 何桂嬋、巧詩:〈招牌書法字 街頭的美學〉,《明報週刊》2397期,頁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