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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駒思想的高度和深度

家駒思想的高度和深度

過去多年,香港人被稱為經濟動物,自詡有「玻璃變鑽石」的能耐,世界發生甚麼事,都不及她/他們賺錢重要。在這種大氣候下,家駒冒起,帶領Beyond走在時代的前頭,實在是異數。

有著搖滾樂隊的憤怒和批判精神,Beyond看不過眼的事情多得很,《俾面派對》、《不可一世》、《我是憤怒》都是當年香港「歌壇」(家駒直言香港沒有樂壇)絕無僅有會直斥其非而又流行得起來的音樂作品。《光輝歲月》到了今天,仍不時被人提起。事實上,要找一首容易入腦又真正有國際視野的廣東歌,十分不容易——如果不是沒可能的話。當大部分流行歌手,包括天皇巨星,唱的不外乎情情愛愛,家駒創作的詞曲,教年輕人知道世界原來很大,膚色原來有界限,有人為了打破它,犧牲了很多。理想不是用錢買的,和平與愛,要身體力行,直至鐘聲響起歸家的信號。

家駒還用他的歌教港人非洲話:「AMANI、NAKUPENDA、NAKUPENDA WE WE、TUNA TAKA WE WE。」

《AMANI》這首歌曲,是Beyond到非洲探訪兒童後有感而發的作品。雖然它不會直接改寫當地兒童的悲慘命運,使她/他們免於戰火摧殘,但至少在一個號稱文明的都市引起過注意。播下的種子,何時及以何種方式萌芽,這不是創作人可以控制的事。

Beyond 的歌詞,向來被人視為較弱的一環。這一點很難否認。像《喜歡妳》那樣的傑作,畢竟比較少。須知道《喜歡妳》的創作過程非常浪漫而獨特。家駒的前女友潘先麗,即歌詞中的女主角,去年在訪問中透露,家駒是對著她彈琴時靈感大發,創作出那段哀怨纏綿的副歌——受歡迎程度,可由近年不斷被年輕歌手翻唱中見到。Beyond的歌詞,不是全部由家駒填,但整體上有瑕疵,是反映我手寫我心的時候,手追不上心。畢竟家駒的眼界和人文關懷走得更快,更前。

最後,要談一首Beyond為人熟悉的作品:《送給不知怎去保護環境的人(包括我)》,由家駒作曲,劉卓輝填詞。重要的並不只是Beyond在三十多年前已有進步的環保意識。當大眾習慣努力工作,盡情消費,竟然有四個不識時務的後生仔向社會撥冷水,批判社會不顧及後代的命途。樂與怒勇於擺脫圍爐的自我良好感受,跳出來,站在道德高地,批評普羅大眾的短視和愚昧,可謂司空見慣的事。家駒最難得的是,他要在這樣長的歌名外,再額外保留「包括我」三字。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們並非高高在上,我們批評別人,不表示我們懂得怎去保護環境。我們也是無知的一分子,我們唱這首歌,是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去做,而非要「教精妳/你」。家駒清楚意識到,作為批評者,最忌自視過高,自以為是,過度沉溺於站在道德高地的快感。

幸好有Beyond,有家駒,香港人眼界太窄的問題,早在三十多年前打開了一個缺口。在市儈和庸俗之外,我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即使為數未必多,但香港人的成分,很早便加入了地球公民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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