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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五生爭取留長髮:我哋有自己身體嘅自主表達能力

中五生爭取留長髮:我哋有自己身體嘅自主表達能力

(獨媒報導)中五學生林澤駿因頭髮「過長」,被指違反學校儀容規例,遭校方警告如不修剪頭髮,將會以每天一個缺點作處分,甚至面臨停學處分。林澤駿昨日拍片上載至社交媒體,不足一小時已有逾千人觀看。林同學早前接受《獨媒》訪問表示,女生享有留長髮的自由,但男生卻沒有,而校方對女生執行校規上比男生更具彈性。他望藉此勉勵其他正受同樣壓迫的人:「我哋有自己身體嘅自主表達能力」,平機會已安排林同學與校方於八月初調解。

現年十六歲、就讀東華三院黃笏南中學五年級的林澤駿自中四開始,發現自己較偏好及適合長髮,便把頭髮留長。網課期間,學校沒太干預學生的儀容,直至恢復面授後,由於林的頭髮幾近蓋耳,校方三令五申,要求他修剪頭髮。

林同學表示,校方會在早會上召出頭髮過長、儀容不符合校規要求的學生「訓話」,近月校方曾多次以「男仔留長頭髮會污糟」、「讓學校不知所措」、有損校譽等理由,要求林澤駿把長髮剪去。最終校方在六月十五日向林同學表示,若再不剪頭髮,校方將會以每天一個缺點作處分,且將剝奪他參與課外活動的權利,甚至作出停學處分。林澤駿就此深感壓力,加上想參與校內的歌唱比賽,最終無奈妥協,把長髮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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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立法會議員「長毛」梁國雄在2014年入獄時被剪去長髮,他隨後提出司法覆核,認為男囚犯必須剪短髮,但女囚犯不須剪髮的規定不公。終審法院於2020年裁定梁國雄勝訴,有關規定違反《性別歧視條例》。判辭指出,《性別歧視條例》列明四項元素,包括:一名人士所獲待遇,有別於另一名不同性別的人;兩名人士的情況沒有重大分別;投訴人所受待遇,是差於該名用以比較的人士;此待遇的差別是基於其性別上的不同。不過懲教署在執行法院裁判時,最終決定要求男女囚犯皆需剪髮以「一視同仁」。

林澤駿認為,終院判決的四項元素,在校規上也可應用,他曾以此為理據向校方爭論,惟校方指學校有別於監獄,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林同學則表示,女生享有留長髮的自由,而校方在校規執行上對女生往往比男生更具彈性。此外,他剪髮後亦加深了他的性別焦慮。他曾要求和校長直接對話,卻被拒絕,最終決定向平機會尋求協助。在平機會介入下,安排了他和校方在八月初進行調停。林澤駿坦言,固然希望校方能給予男生留長頭髮的權利,彈性處理男生的頭髮儀容,但對調停結果不感樂觀,只望能得到一封公開信,向他和所有曾經歷同樣事情的學生道歉。

拍片促校方重視小眾聲音 共勉同路人

林澤駿昨日(19日)把講述事件的片段上載至社交媒體,控訴髮禁涉及性別歧視。片段長達7分鐘,上載不足一小時已有逾1000人觀看,不少人留言表態支持。

林澤駿拍片上載至社交媒體,控訴髮禁或涉及性別歧視,片段上載不足一小時已獲逾千人觀看。

在片中,林澤駿直言自己正展示「一個唔自信嘅自己」,而自揭傷疤只為了推動學校廢除男生髮禁,並引起大眾對男生髮禁的討論。

林澤駿向《獨媒》表示,望藉短片勉勵其他正受同樣壓迫的「同路人」,讓他們明白自己並不孤單,亦期望今次能開拓先例,從以警惕辦學團體尊重學生的感受和意見,不要肆意打壓小眾學生的聲音。他坦言,不認為現時中學生在校務參與上有足夠參與權,學生會的職能侷限於籌辦活動,不能成為與校方溝通的橋樑,形同虛設。當學生失去話語權,變相要「硬食」所有校方作出的決定。他認為校方每每以為學生無足夠能力論政,但他認為高中生大多已足夠成熟,有能力共同參與校政,校方應多加諮詢及重視學生意見。

他表示,過去曾有不相熟代課老師特意主動上前「關心」,包括詢問他是否因為經濟困難而不剪髮,這令他感稍有冒犯及被誤解,不明白為何留長髮不能被外界理解是他的自主選擇。而本應是與學生同行的社工也向他表示,因不剪頭髮而不能上學「好無謂」,更反問「你想唔想你中五都有缺點record?」,令他有感自己被情緒勒索。

曾有不少老師勸喻林澤駿,到畢業後才考慮爭取修改校規,以免「傷害大家感情」,但他堅定拒絕:「對我嚟講太遙遠啦……如果依家嘅我唔做任何嘢,傷害嘅係我自己……要有傷害先會換來改變」。

被迫剪去長髮後,林澤駿稱難言快樂,一回到家便按捺不住痛哭一場,更因為不想直視鏡中短髮的自己,把房內的鏡子移走,又會盡量避開一切反光物。他輕描淡寫剪髮後首次回校的那天:「嗰日都眼濕濕㗎,無自信抬起頭行路,覺得自己唔好睇」,身邊的同學雖有察覺異樣,也不敢過問太多。

「我哋有自己身體嘅自主表達能力」

事發後一個月接受《獨媒》訪問的他,頭髮已比上月長了,他笑說:「塊鏡都擺返啦,頭髮長咗啲啲,睇落去冇以前咁唔舒服」。

校規往往反映社會主流的價值觀,林澤駿認為,校規之所以「死板」,皆因校方不想影響學校banding,盡量避免與社會主流價值觀有所衝突。林澤駿對此理由不以為然:「社會無唔接納留長頭髮嘅男仔,只係佢哋(校方)認為社會唔接納」。他強調,校方口中的男生留長頭髮會「污糟」是基於偏見,隨着現代化社會更趨開放,年輕一代大多對留長髮的男生司空見慣,中年一代或會感到奇怪,但也不會理會太多。

「我哋有自己身體嘅自主表達能力,頭髮係自己嘅,點解要聽人講?」他認為校規也應「與時並進」,隨時代及社會更迭而修改。

《獨媒》就事件向平機會及東華三院黃笏南中學校方查詢,平機會回覆指,在處理查詢和投訴時必須遵守保密和需要知情的原則,因此不會透露是否收到某些查詢及投訴或相關詳情。

校方至截稿未回覆《獨媒》查詢,不過《明報》引述校方表示,確認平機會介入個案,又表示學校制訂校規的目的,旨在協助學生建立良好的生活習慣及健康形象,並培養學生為未來投入社會作好準備,校方對學生儀容服飾的要求,亦按此宗旨檢視。由於事件已交由平機會處理,為免影響有關程序,校方現時無進一步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