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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手記:我在碼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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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特約報導)葵涌貨櫃碼頭的罷工運動進入第二天,繼早上有左翼廿一及聲援工人人士前往長江中心示威後,他們在下午再到六號碼頭內集會,爭取合理和公平的待遇。獨媒的記者團隊一直在現場作即時報導,留在碼頭大半日的時間,除了令記者大開眼界,更重要是能親身體會到碼頭工人的辛酸血淚史。

港人一向引以為傲的進出口業和物流業,而葵涌貨櫃碼頭自是當中最不可或缺的骨幹。作為全球第三大的貨櫃物流處理中心,誰又了解到繁華背後的無比陰暗面?先是空氣質素的問題,記者在抵達碼頭不久,一股股重電油氣味已迎鼻而至。有記者行家更是不住的咳嗽,過了良久,有參與聲援人士表示其口腔和咽喉均感到「腥味」,估計是空氣過於渾濁所致。我們在碼頭只短短一天已有如斯情況,實在難以想像這群工人馬不停啼的日復日在這環境下工作。

忽爾十年便過去 光陰尊嚴皆盡失
不單是空氣質素,還有是如廁的問題。在短短的近十二小時,記者在忙於採訪下,幾近忘了如廁的需要。在記者有如廁的需要時,才發現碼頭和早前的嬰兒奶粉一樣,附近根本「一廁難求」,更別提工人平常滯留大半日的高空吊機操作室了。旁邊的電視台女主播亦除了忍耐,還是忍耐。早前已有報導說碼頭工人在「空中如廁」和用其他方法如膠袋等解決。針對這個問題,記者向其中一個年資較深的工人查詢有關情況,「係呀,我喺2003年沙士之後入行的,真係忍下忍下就忍了十年。」大小二便本是人體正常生理需要,但工作卻使人性的尊嚴都幾近失去。他忍的不只是大小二便,還有的是和黃及外判商一直以來不公的對待。

更甚的是用膳時間,有報導指碼頭工人用膳時間僅得十五分鐘,記者亦向一些吊臂工人了解情況。「食完都唔知自己食了些甚麼,不過沒辦法。我們讀書不多,轉行?可以做咩工?」他們直認「十五分鐘」是所言不虛,尤其在繁忙的季節時。這實在難以置信吧,十五分鐘比記者讀書時小學放小息的時間還要少。「罷工都好過放假,放假都只得一天休息,十多小時休息都根本無法彌補體力勞動後的疲累。現在起碼有人關注我們,又可以慢慢食飯,仲可以訓個晏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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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起李嘉誠 養不了家庭
不知道在吸甚麼空氣、沒時間上廁所、未經咀嚼的「食飯」,這就是亞洲國際都會香港的葵涌貨櫃碼頭內的工人實況。「其實我都心甘命抵,鬼叫自己窮?唯一就係想供個女上到大學,我捱都唔想個女捱。」記者聽到這話語不禁悲從中來。這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碼頭工人更表示其實早已習慣,今次之所以參與罷工全因為真的無路可退。「前幾年都可以見多老婆同個女多少少,但這一年就不斷加,加完又加!」不要誤會是薪金,是工時而已。碼頭外判工人的薪金做足24小時亦只得$1,300,這比1997年時的$1,480還要低得多。

「我地真係逼上梁山,搞罷工仲可能仲會比人秋後算帳。但唔搞,我驚自己比份工搞死。」另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碼頭工人說來悲憤,因為他曾經發生工業意外;在工作時弄傷了頸,休息了近大半年才復原。「啱呀,真係亂到七彩,公司淨係掛住賺錢,其他嘢邊會理呀。」就記者現場所見,吊臂下有近數十名罷工工人和傳媒,但仍繼續如常運作。當中的距離更只有三至五米,一旦發生意外,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繼續抗爭 無畏無懼
香港國際貨櫃碼頭公司董事總經理嚴磊輝昨天在記者會上更說得觀冕堂皇,要與罷工工人劃清界線。因為他們是外判工人,一切的個人福利及待遇均非和黃的管理範圍。這到底是甚麼道理?因為工人過於仁慈或是吞聲忍氣,所以就要飽受不公平的待遇多年?不,改變的機會來了。而職工盟香港碼頭工會組織幹事何偉航已於旁晚時間表示,碼頭工人會繼續抗爭,「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地直至獲得合理的薪酬待遇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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