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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田講堂:罷課抗命 所為何事?

文: 陳子雲 (浸大罷課委員會成員,浸大人文及創作系 三年級)

日本奇幻小說《十二國記》有這樣一段情節:女主角陽子穿越到異世界後偶遇一個名叫落人的日本同鄉,那個同鄉不但比她年長幾十年,還是日本六十年代參加東大學運的學生。

陽子對自己以及世界茫然地想了一會兒,然後倏地看著落人。
「老師,你也是胎果嗎?」
他聞言搖搖頭笑了。
「我只是個普通的海客。我的家鄉在靜岡,就讀東大,二十二歲時來到這裡的。我正打算離開安田講堂,才鑽進桌子底下就到這邊來了。」
「安田……?」
「對,你不知道嗎?當年轟動一時,不料竟然沒能留名青史啊!」
及後落人被陽子問到想不想知道現代日本的狀況,他淡然一笑,笑看雲淡風清般的胸懷。
「沒有必要。」
落人笑了。
「那裡是我革命失敗所逃離的國家。」

當時我讀十二國記只暗忖這個地方發生過一些大事,但並沒有深入了解安田講堂背後的意義;誰知近日的大專罷課抗命運動令我想起安田講堂,才知道原來她是日本學生運動的象徵之一,亦是漫長抗爭歷史洪流中的一泓見證。

安田講堂,東京帝國大學一所著名禮堂,曾經是東大的畢業典禮場地,六十年代的學運令它荒廢多年,九十年代後才重啟並用作講座和典禮用途。

六十年代日本一直籠罩在濃重的革命氛圍中,而一九六八年末的東大學運更是添上年輕人最青春最火紅的一筆。當年東大學生不滿大學校方的威權管理,學費上漲但校政管理未見改善,出於對大學民主化的追求,學生們登高一呼,佔領課室和講堂,癱瘓大學運作,並宣佈無限期罷課。安田講堂當時正要舉辦的畢業典禮也因此告吹;後來講堂被學生佔領,引發警察進入校園清場,學生在講堂死守頑抗,儼如一場攻城戰。兩日後講堂失守,警察在校園內拘捕逾六百多名學生。儘管運動最後失敗告終,不過東大學運全盛期有多達十個學部宣佈罷課,包括首先發起的醫學部,響應的有文學部、法學部和工學部等。而又因為罷課,東大校方取消了畢業典禮及入學考試。可謂是完全停頓的一年。

今天我們回望這段外國歷史,目的不在於呼籲學生運動升級,也不在於告誡學生明哲保身;最重要的是有日當學生面對社會和校政的不公義時能夠挺身而出,學生運動從來不怕力量薄弱,因為道義所在,必得多助,怕的是有學生眼見社會形勢危急卻噤聲。

現在香港面對的種種亂象與當年日本的社會背景絕不相同,然而兩者之間相同的是大學生願意走出來,以抗命運動表達我們的訴求與不滿。罷課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翹課,學生捨棄一日的學習機會,為的是爭取我們的未來。旁人看來以為這是學生搗亂的藉口,可是請認清一個事實,罷課實非搗亂,而是撥亂反正;如果今天我們學生對亂象紛呈的社會無動於衷,最後受苦受害的是我們自己。未來始終是屬於我們的,總不能坐視我城一直自豪的價值逐點失陷吧?而且失陷之後的未來要由學生承受。你有否想像過幾年後畢業出來的香港社會是怎樣?如果你有,而又對現況不滿,何不趁現在我們在大學得享自由的空氣時積極回應?是故罷課抗命,勢在必行,為自己的未來抗命。

說起來,或者有不少人疑惑,甚麼是抗命?為什麼要抗命?命之一字,試圖描繪當前香港的社會狀態:市民大眾很低氣壓,政制發展由中央一錘定音,中港融合處處可見,猶如一種宿命的,命定的狀態,中央的殖民步伐從未減慢,我們是否只能坐以待斃?。為何要抗命?請各位想想,上至政制發展、下至各區紛現的中港矛盾,香港人竟然沒有半點發表意見和捍衛自己權益的空間,明明我們以香港為家,明明香港是我們的主場,怎麼到頭來我們的利益會任由他人侵奪,我們的命運會任由他人擺布?有人或者會抱悲觀論調,說:「中共這個國家機器太過強大,你們這些學生實力不夠,罷課沒有用的。」對,目前我們香港人處於強弱懸殊的局面,但是我們不敢畏懼,要是有人因為這個原因而甘心認命,聖經中的大衛面對巨人時也老早棄械投降了。

近年香港社會的各種頭條不能一一詳述,試圖歸納之下得出的答案是──拒絕認命,力行抗命。尤其近日全國人大正式就二零一七年的特首選舉辨法落閘,政府恬不知恥,還呼籲港人「袋住先」,加上人大更威嚇我們道方案如被否決,再談政改無望,我們不能就此認命,香港未來的命運已經岌岌可危,難道我們還要不作回應?抗命不認命,正是我們這一代香港年青人的宿命。

全世界都有抗命的青年,安田講堂內的日本學生付出過,即使失敗,無怨無悔。因為我們不應該擔心任何運動的成敗得失,真正要擔心的是自己蒙昧良知,放棄任何一絲抗爭的可能,斷送自己的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