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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mbo】韓國佛教電影的渾成天然和一隅迷思

【Jumbo】韓國佛教電影的渾成天然和一隅迷思

原載於《Jumbo》48.4 P.52-63 《斑斕笑淚 揮灑銀幕》
ISSUU連結:http://issuu.com/_hkbusueb/docs/jumbo48.4/1

韓國的佛教電影,有數個必要元素。其一,運用大量的留白鏡頭。所謂留白,如同中國古畫,妙處不在風景中。如裵鏞均的《達摩為何東渡》,鏡頭時常一動不動的定格,或月或影或高山或流水,一物一景,配合著悠揚的音樂,空靈感油然而生,電影漸漸有了禪意。只是筆者境界低下,不曾參禪,劇中的台詞又晦澀難明,所以還是來談點帶趣的玩意吧。

冬滅

如何越獄?《月黑高飛》作為這題材的開山祖師,有絕對的話語權。但若你被囚一倉,四面徒壁,空得一人,高處得一鐵欄封死的小口,那你還有機會逃離嗎?

金基德的《空房間》描述了幾個這樣的畫面:
獄警巡邏時發現2049不見了,急忙打開倉門,發現他原來爬到了門上的鐵欄。
獄警憤怒毆打2049,質問其為何要躲起來。2049面帶微笑,不作言語。
同樣的情景發生數次,2049每次躲在不同死角,然後被發現、被辱罵、被毆打。
最後一次,2049學會用第三隻眼睛避開人的視線。當獄警入牢房之時,2049躲於其身後,使出輕功,神出鬼沒之下,獄警再也不見其蹤跡。

這裡牽涉一個百談不厭的哲學問題:此時,在亞馬遜雨林,有一棵從未有人見過的大樹,砰的一聲倒塌了。那麼,我們未曾見過的事物, 究竟它存不存在?

春生

雪白的胴體,誘人的艷唇,還有那醉倒在柳蔭下的回眸一笑。
從懂事那日起,我就明白,只要精子不死,把手伸進女孩裙子的念頭就不會消失。用科學的角度解釋:這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繁殖。從文學的角度說:那日春風繞繚,我避不開你的眼,天是天,地是地,萬物野合,我們依舊。

另一個韓式佛教電影的特點,便是或多或少地帶著性描寫,例如金基德的《春夏秋冬又一春》,講述女主角到小廟養病,小和尚初見女色,動了凡心,兩人在佛前做愛。這不是因導演淫邪,亦非觀眾重口味,而是越反映人性的作品,其對性的描述便越為裸露直接。在最為清淨之地長大的小和尚,沒有像我們一般受過日本愛情動作片的荼毒,日日念經觀佛,吸收日月之精華,為何依然犯了戒呢?這一調並非批評人性荒淫如野獸。交合之事本為天然,只是華人社會受儒家思想熏陶,一直被灌輸正氣之風,小則拾金不昧,大則愛國愛民,這洞房之事嘛,迴避就好。那麼問題來了,交合之事若乃人之天性,又不是偷搶拐騙,為何佛家偏偏要禁呢?這一禁,難道不就成了執著嗎?那色就不是空,空也就不是色了。而在電影中,老和尚得知小和尚的行為後,只是感歎道:「淫慾會喚起佔有的慾望,這會導致殺生之禍啊。」

佛曰:人因慾念生業,後得因果,故以萬世輪迴磨滅慾念,然得頓悟涅槃。但這是大乘佛教的看法,筆者這種俗人看不懂。

夏住

韓國佛教電影另一特性是處處包含著平凡小眾們的大智慧。張善宇的《華嚴經》有著如此奇妙的一段對話:
七歲男主角喪父,踏上尋母的旅途,途中遇一漁夫。

男孩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漁夫答:我必須工作賺點喝酒錢。
男孩又言:但是你在給魚去內臟。
漁夫笑道:無論是祈求神靈還是給魚去內臟,到頭來都是美德。

網絡時代的人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意淫夢想。首先痛斥平日生活中的平庸與壓抑,然後憑空談論一個偉大的理想,慣常如歌手,作家等等,越是超然於外,越受追捧。初時接觸,筆者也會被雞湯得熱血沸騰,只是後來聽多了,這種勇於追夢的思維就成了陳腔濫調,聽了雞皮頓起,避之不及。但是,筆者絕沒看輕任何勇於追求理想之人的意思,對於他們,都是抱有崇高敬意的。

只是如今萬物流竄,資訊像瘋狗一樣互咬,今天豎起的意識形態,明日即被推翻。筆者時常疑惑,他們怎麼那麼快就找到人生的意義和目標呢?筆者自己的人生是越活越迷糊,價值觀世界觀甚麼的也是越來越混亂。後來發現當人們開始富足,高談闊論的成本又廉價得要命,夢想、理想、憧憬這些美好的詞語就會頻繁地出現在年輕人口中(只是出現在口中,不會有任何的實際行動),濫情就會像傳染病一樣四處散播,一發不可收拾。後來又想想,可能是筆者跟不上潮流的大隊,走得太慢,腦子太蠢而已。

秋轉

其實筆者努力想指出的是,韓國佛教電影特色根本不成特色也。大多數優秀的作品都包涵著後二種特性,至於留白鏡頭,王家衛侯孝賢玩得更是出神入化,所以通篇文章是失敗的。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筆者腦海又浮現了另一個問題:一些與我們無關,或者無任何實用價值的知識,我們應否學習?中國古話常曰:學以致用、書到用時方恨少;現代又是個如此商業化的社會,功利主義極為盛行。那麼,此時此刻,我們偶爾捨棄大眾,看看不那麼商業化的電影,讀讀比較嚴肅的小說散文,學學無實用的冷門知識,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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