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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棄國貨、推本地製掂唔掂? 網購平台重光號:信得過香港人

【專訪】棄國貨、推本地製掂唔掂?   網購平台重光號:信得過香港人

「你哋有冇信心可以長期營運?」
「其實都擔心……但有信心,因為信得過香港人。」

(獨媒特約報導)籌備兩個月以來,重光號遇到的困難多得數不清:難以聯絡供應商、沒資金租貨倉、被「同路人」誤會……「日日都諗緊(放棄)。」圑隊成員Jason說得坦白,「但唔可以架嘛,有啲嘢就係要堅持落去,先會見到希望,就好似呢場運動咁。」另一成員Vivian搭嘴:「我諗冇人諗過放棄(反送中)……」「一開頭可能有嘅……但當你見到大家都堅持緊,你憑咩話放棄?」

「光前裕後」的意義

兩個月前,連登上出現了數個關於「抗赤化」的帖子,帖子大意為:要推動黃色經濟圈,就需要建立一個平台,推廣本地製產品和宣傳黃色小店。因為數個帖子,十多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走在一起,成立了重光號,並於一月初正式開始營運。團隊成員Jarvan解釋,「重光號」的名字取自「重建我港,光前裕後」八字——「光前」意指透過革命,光復、改變現有的事情,從而「裕後」,即使下一代受惠、不再受壓迫。由於網購平台的門檻較低,亦可以容納不同類型、不同品牌的產品,團隊在「重光」後加上「號」字,把平台比喻為一艘「可以乘載各式黃色商家,讓香港人有更多選擇」的船。

重光號的成員大多身兼全職,來自各行各業,有設計師、電腦工程師、退休人士,甚至家庭主婦。成員們全是義務性質幫忙,通常每星期抽空二至三天,於下班後到貨倉處理重光號的業務,包括聯絡供應商、包貨、出貨、管理網頁等;他們差不多每次都留到深夜才趕尾班車回家,隔天按時起床上班。Vivian形容為:「對住佢哋(重光號成員)仲多過對屋企人!」

抵制「中國製」,才能推動可持續的黃色經濟圈

開業第一天,重光號網站上已經有各式貨品出售,包括食品、家居用品、個人護理用品、醫藥等。所有產品均有一個共通點:全部「非中國製」。從事採購的Jarvan解釋,拒絕中國製產品是重光號的核心理念之一:「其實香港過去一直好依賴內地貨源。直至反送中爆發,唔少與抗爭有關嘅物品例如口罩、黑色衣服、雨傘等無法進口,大家先意識到香港嘅市場一直被中國製產品壟斷。」

「但只要有多一蚊流入中國,佢(中國)就多一蚊打壓返我哋。」因此,重光號希望感染大眾,透過改變消費模式,「抗赤化」香港。Jarvan打了個比喻:「每一位消費者都係手足,每一張鈔票都係一張選票。當商家為迎合消費者,就會加入黃色經濟圈,並減少喺大陸製造產品,令資金唔會流去中國。」重光號團隊認為,要避免流出資金,同時吸納商家加入,才能真正推動「可持續的黃色經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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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避則避」的原則

「我哋連送貨嘅紙箱都係香港製造!」Jarvan隨手指一指角落,又拿起桌上的可樂:「其實大多數產品都會寫明生產地。除此之外,睇barcode嘅頭三個數字都可以知道公司註冊地,例如489係香港,690至695係中國。」

重光號的產品全是本土出產,或從台灣、日韓、歐美等地來貨,但Jarvan承認,即使已刻意尋找「非國貨」,他們亦無法得知產品的原材料產地是否來自中國,只能採取「可避則避」的原則:「始終無辦法知道曬所有嘢……」而除了拒絕中國製產品,重光號亦會「避開」親中或「藍」品牌產品:「例如幸福傷風、四洲呢啲。」

由於政治立場敏感,重光號對外亦一直採取「可避則避」的原則,儘量避免曝光,亦不會主動接觸「藍」或「親中」的供應商,故至今不曾因政治立場受到任何打壓:「因為唔會向佢哋拎貨,(佢哋)都冇機會打壓到我哋,哈哈!」Vivian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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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啲嘢需要努力不懈咁去做,先會成功

不過,不少大供應商已有固定客源或只供應中國製產品,重光號要找到足夠和合適的來貨,亦非容易的事:「最開始成日食檸檬。Send email比十個(供應商),十個都唔覆。」亦有供應商會「比說話」他們聽:「嫌我哋訂太少貨,或者唔放心喺我哋到上架,怕網站唔夠靚,影響brand image。」此外,貨倉租金是重光號面對的另一大難題:「一開頭最怕冇錢租貨倉。一般租倉要交一個月按金同兩個月上期,至少成三萬幾……」而最讓他們委屈的,是被人質疑重光號「藍扮黃」:「話我哋背後有『金主』,明明其實係我哋每人拎四位數字出嚟start up。」

說到種種辛酸,三人幾乎停不了口。Jason亦坦白道:「日日都諗緊(放棄)。但唔可以架嘛,有啲嘢就係要堅持落去,先會見到希望,就好似呢場運動咁。有啲嘢需要努力不懈咁去做,先會成功。」Vivian亦笑言:「雖然(找供應商)有好多困難,但厚臉皮啲就ok架啦!」

沒想到,重光號開設Facebook專頁後,問題隨即迎刃而解:數十個供應商主動聯絡他們,表示希望把產品上架,亦有人以低價,向他們「借」出百多尺的空間作「貨倉」。Vivian解釋,原來不少本地公司與香港品牌的政治立場偏『黃』,亦曾參與罷工,故十分支持重光號。至今,網站上已有近300款貨品,但Jarvan透露,手頭上仍有過千件產品等待上架。「真係越做越唔擔心!」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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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取最信任的態度:真係好多小朋友需要幫忙

除了推動「可持續的黃色經濟圈」的概念,重光號亦明言會把利潤用作支援抗爭者,包括提供就業機會和經濟援助。至今,重光號開業不足一個月,重光號至今仍由義工全盤負責營運,但Jarvan、Vivian和Jason表示,目標是於三個月內「站穩腳步」,順暢營運並聘請「手足」。

說起他們口中的「手足」,三人的臉色認真起來:「我哋希望請到越多越好,其實真係好多小朋友需要份工……」Jarvan說得有點咽哽,Vivian和應:「真係好多……平均每日都有幾個(抗爭者)會inbox重光號facebook,問我哋請唔請兼職。」「有一次我哋代供應商出post請人,好快就full咗。好多(應徵者)年紀都好細,其中有一個係學生,佢好緊張,好怕冇咗份工,even只係請一日……雖然佢因為要返學,最後都係嚟唔到。」說到這裡,愛笑的Vivian臉上失去了笑容,Jarvan於是接口:「經過呢次,我哋更加清楚有唔少小朋友需要幫助,亦令我哋清楚,真係要小心計好條數,有足夠能力先招聘人。」Jarvan強調,重光號希望提供一份穩定的工作職位給抗爭者:「冇理由請幾個月,之後就因為冇錢炒咗佢,我會覺得對唔住佢,好似害咗佢咁。」

除了提供工作機會,重光號亦會把部分營利用於「緊急小額資助計劃」,為有需要的抗爭者提供小筆金額資助,作應急之用。Vivian說,他們只是希望略盡綿力,讓抗爭者可以「食個飯,睇個醫生」:「每次睇新聞時都覺得好心痛,點解要因為政治而影響小朋友成長、令佢哋冇家人關愛?」此外,重光號亦在構思於未來加設「醫療援助計劃」,撥出每個月部分收益或進行義賣,為抗爭者支付醫療費用。三人強調,求助者不需向他們提供任何證據,「我哋會採取最信任嘅態度去幫每一個人。」Jarvan肯定地說:「好多小朋友都好乖,我哋相信佢哋唔會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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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黃色經濟圈盛放:成為大多數,就唔洗怕被打壓

長遠而言,團隊希望能認真擴展、越做越「大」:「請多咗人,就當然要做更多事情。」義工團隊協定,至少會協助重光號營運一年,日後若聘請足夠人手營運網購平台,義工便會發展更多目標,進一步推動本地港牌發展,並使黃色經濟圈「盛放」:令不同類型和行業的公司均加入黃色經濟圈,使大眾購買不同日常用品時均能選擇非中國製的產品,「咁就最舒服啦!」Vivian亦認為,黃色經濟圈一直太著重於在飲食業,導致其他行業的小店「感覺被忽略了」:「要令到黃色先係多數,先唔洗怕被打壓,都唔洗特別避開藍店了!」

三名成員的腦海裡有一大堆構思,並早已想好要如何在未來一一實行。不過,他們真的有信心能長期營運嗎?「其實都擔心……」Vivian頓了一頓:「但有信心,因為信得過香港人。」她認為,現時已有越來越多人關注「中國製」的問題,亦會避免購買中國貨:「我哋相信香港人會堅持……要一齊堅持,我哋先會成功。」

攝影:湯璧瑜
記者:梁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