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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建「宗信共富」社會 (5. 社會生態的範式轉移)

在海融海嘯仿若平靜了一點的當下,眾多經濟學家開始為海嘯第二波擔憂。若把由次貸引發的金融業虧損和倒閉潮視為第一波;則全球企業盈利下降,觸發另一輪波及商業領域的倒閉潮將是第二波。正如郎咸平所言,第二波將直插中國的實體經濟,擊也將更大。

危機當前,我們除了思考應對衰退的短期措施,亦是時候思考造成當前危機的深層次原因,並應對這問題思考新的出路。在此,我嘗試提出個說法,就是以「圍棋模式」,替代「大富翁模式」。

何謂「大富翁模式」?
金融海嘯影響如此深遠,當中的核心問題到底在那裡呢?有說這是源於華爾街金融業的貪婪文化。然而,一群人的貪婪為何可以把整個國家以至整個世界拖進衰退深淵呢?我想,這涉及文化背後的遊戲規則問題。形象化而言,這是一種「大富翁模式」的遊戲規則。

大家知道,大富翁的英文名字就是 “Monopoly” ,就即是壟斷。雖然我們兒時玩大富翁,感覺總像沒完沒了的,最後常以財富多寡定輸贏;可實際若我們把這遊戲堅持玩下去,最後的結果將會是一個玩家贏了所有,而其他玩家甚麼也輸光。

回看金融海嘯的運作,不正是這套規則在背後運作嗎?美國小市民歡天喜地買屋完其美國夢,殊不知黑金體已在背後設下陷阱。先以極低利息引誘買樓,隨後把利息連升17回,讓他們無力承擔。同時,更設下雙重標準的破產法,企業破產高層照分花紅,而小市民要破產的條件卻被修改得極苛刻,稍有資產都不能破產 (被迫借錢以債還債),直至把唯一的住房也被沒收掉,才有資格申請破產,不正是為 “Monopoly” 而度身訂做的遊戲規則嗎?

再看美國金融業的殺戮。正當貝爾斯登、雷曼等金融大行相斷結業,為何高盛能獨善其身?更在美國樓價大跌的時候及時沽空賺上大筆。巧合的,是其行政總裁就是隨後當上布殊任內最後一位財長的保爾森。一切犧牲,就像為了成就美國金融業進一步的壟斷。

回看香港,不同樣是被 “Monopoly”的遊戲規則主宰這城市的發展嗎?香港的電力、煤氣、集體運輸、住屋等不是被不同程度的壟斷所支配嗎?再如本人曾撰文提及回歸前後興起的「嘉湖模式」,嘉湖山莊的英文名字就是 “Kingswood Villa” ,其理念就是透過壟斷把住戶從吃喝玩樂到手機上網各樣消費一網打盡,賺盡住戶的一蚊一毫。發展商爭當成為一地的「王」,不正是香港近期保育潮興起的社會背景嗎?

何謂「圍棋模式」?
如前所述,「大富翁模式」的終極形態就是壟斷,這是一種不可持續的社會生態,總會把社會大多數弄至一貧如洗,導致整體衰退。那麼,何謂「圍棋模式」呢?有玩圍棋的朋友大概會知道,這遊戲最後仍是有輸贏,但是一般而言,勝方是不會吃掉負方所有棋子的,因為只要把幾個棋子聚攏,造上「眼」,對手便很難把這堆棋子吃掉。這意味,遊戲的結果,是資源佔有比例上的不同,而不是其中一方把資源完全吃掉。

「圍棋模式」代表怎樣的社會生態呢?首先,就算你是擁有強勢的玩家,也別老想著把人家全盤吃掉,要學會尊重別人的存在;其次,若把每個棋子代表每個社會成員,則每個成員都應保存一片屬於這個社群的生存空間,一個既屬於個人,也屬於社群的「公共空間」,個人的存在從離不開社群,這個空間大小不一定是完全公平地劃分,例如一堆棋子佔有的「地」可能遠多於另一堆,但無礙兩堆棋子各自存在的合法性;還有,若依圍棋的老規則,被吃掉的棋子將送回對方的棋兜,這表示遊戲背後的精神不是死亡,而是不斷的參與。

回到現實,「圍棋模式」將塑造怎樣的社會生態呢?首先,需要產生一種社會氛圍,讓每個社會參與者學會賺錢之道,並不是要唯我獨勝,不要老想著賺盡社會的一蚊一毫,學懂我活同時亦想你活的社會美學。例如李嘉誠的「嘉湖模式」應被視為非法模式,政府給批地建屋,不等同可把一切社區服務當作私產,這等同以權謀私,應作欺詐案處理。又如中信泰富的兩隧高收費政策,直同捏死香港的運輸業;領匯的瘋狂加租,等同殺絕香港的小商戶;公共運輸向小市民敲骨吸髓,這些都是「大富翁模式」表表者,都應被擯棄。

當然,單憑輿論是不易扭轉這些企業的營運方針,是否還有其他方法可行呢?例如外國近十多年興起「股東運動」,小市民透過買進股票把企業的不義舉措阻撓;香港民間是否也可成立一些 「宗信共富基金」,買入關乎公眾民生的公用股,宣揚宗信共富理念呢?比如提倡企業盈利只用高於銀行儲蓄就是了,為何非要最大化不可呢?

此外,亦應鼓吹政府帶頭引領「宗信共富」之風。一個方法,是規定香港公務員的工資差距,不能超出某個距離,如8倍至10倍,即是若公務員的最低工資是 $8,000,那麼即使是行政長官,工資最多只能是 $64,000 - $80,000。

這是很嚴苛的限制嗎?當然不是。正如撰寫 《來生不做中國人》的鐘祖康指出,北歐國家的高級公務員人工大約是港元六萬多 (除稅後是四萬多),較低級公務員萬多元的薪金距離不過是4、5倍,可人家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是高於香港的,反觀人家的每周工時,卻遠低於香港。

這意味甚麼?就是香港公務員體制一直在塑造一個神話,官員薪津越高,就表示他們越能幹,越能為香港創造繁榮。北歐經驗,卻把這神話撤底戮破。香港高官總說市民要共渡時艱。甚麼意思?就是接受超低工資,接受減薪、接受無償加班,讓香港市民全變成工作的奴隸。為何他們對民間疾苦無動於衷?因為他們的退休金,每月所得是小市民家庭每月所得的10倍,他們的待遇完全脫離普羅大眾。

「宗信共富」的政府,應該秉持我豐足的背後是大家都豐足,若大家匱乏,我豈能獨享富貴的管治原則。范仲淹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鐘祖康說得好,香港公務員的「高薪」政策並不是在「養廉」,而是令他們變得越來越貪。在金融海嘯的危機下,也許亦是契機,讓香港重塑新的社會生態美學,用一種「我活得好也想你活得好」模式,替代口頭「共渡時艱」實際是「我享我富貴,你有你 PK」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