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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如死堅強 (1995)

我一直認為媽媽之所以維持這一段婚姻,是因為我們四兄弟姊妹。我看見這一段婚姻帶來她無窮盡的痛苦,而她仍堅持著,我心裡掛念她。今次特別寫下她的故事,叫我一生疼愛她。

由我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媽媽開始很忙碌,她早晚不停工作,直至晚上十時才回家,而且她每天回到家中,她仍然不斷為爸爸整盤生意不斷煩惱。她是一個能幹而勤奮的生意人,但我見她操勞,見她白髮越來越多,我心中便絞痛。

後來我到了加拿大唸書。大家姐在長途電話中說:「媽媽患了腸癌!」我姐姐細說因由,因為媽媽長年積勞,工作憂心過度而引致的。那時媽媽十分需要子女的支持和別人的鼓勵。因她心中十分憂慮,有千百事繫於心弦。那年(就是1991年),我初信主,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份莫大的平安,深信神必醫治她。

我立刻登機返港。在那一刻,我想這是腸癌,或許只需動手術,切去一段大腸便可痊癒。我卻不知,大腸癌是十分容易擴散至肝臟,到那時便不可收拾了。也許是因為我的無知和來自神的平安叫我深信神必醫治我媽媽。

夜機扺港,我知道第二天早上媽媽便要動手術。我到了醫院,看到媽媽十分憂愁及十分害怕的樣子,眼淚連連湧出,不管哥哥,兩位姐姐如何安慰她,她總是覺得不安。其實,她帶著如此不安的心情進入手術室,可能會導致失血增多而令手術困難。但事實上,那是很難怪她的,當時她已經五十六歲了,手術後的康复也是一個值得憂慮的事項。

在眾人不知所措的一刻,神感動我去握著她的手,十分堅定的對她說:「媽媽,我相信你一定沒事的。」當我握著她的手時,我發覺我在以往十九年來,我從未這樣牽著她的手。媽媽的心漸漸的平靜了衷大家姐和哥哥也流下眼淚,我們四兄弟姊妹和爸爸,一起牽著媽媽的手。我只感到神的平安籍著我傳遞到媽媽心裡。

在九二年暑假,我再回到香港。心想媽媽已出了院近一年,身體應該康复了吧。但事實卻非如此,那時她兩個星期要看四個醫生。她的心臟、後腦的一些神經、手部的神經線以及大腸,也需要定期檢查。我發覺她情況比上次更惡劣,心中十分擔憂。就在這時,我爸爸卻常常不知所縱,我想陪他吃飯也是不能。我也感到覺家中氣氛十分詭異。大家姐常常被爸媽喝罵,令她情緒十分低落。而我哥哥本來已對爸爸有所不滿,那時他更加暴燥和仇視爸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我哥哥告訴我:「爸爸有外遇了!」我吃了一驚,連忙問他有沒有証據,他只是回答說,這是媽媽告知他的。

我心中半信半疑。就在這時,八月一日,爸爸獨自去了日本,只說某朋友與他作伴,含含糊糊向媽媽交待了,便預備啟程。媽媽那時不知原何地好像百病全消,體力复原,大聲質問,但彷彿一切已太遲了。

那一個星期,媽媽不時落淚,我心中很難過。爸爸在日本旅行之後,老是提著媽媽該成立一所股份公司;把她名下物業撥歸這公司之內,一旦媽媽身故,也不用付遺產稅。當時我聽這些說話,我十分忿怒!為何媽媽身體不適時,爸爸你便去日本旅游?而且身邊還有一個不知是什麼的人與他作伴,她又是誰呢?為何媽媽尚在時,你便大談遺產稅的問題?其實有証人肯定你的醜事,你為何還要裝作光明正大呢?

煩擾了十多日,沒有什麼結果。媽媽在嫉妒吵架之中,十分疲累;另一方面,爸爸依然故我,繼續說金錢與遺產的話題。我害怕媽媽的身體再出問題,我也不勝爭吵之纏繞,我便勸姨媽媽離婚。既然我們已肯定爸爸有外遇,而他一直只想在物業遺旁產之上動腦筋,不如離婚罷了,來一個一了百了,這不是最好的嗎?媽媽妳已忍受他那橫蠻暴燥的性格三十二年了,還不足夠嗎?我們四兄弟姊妹不是都長大了的嗎?妳為何繼續讓爸爸慢慢折磨妳,叫妳動怒呢?妳為何在慢性自殺呢?

她竟不願離婚!媽媽最不想失去的竟是爸爸!原來她根本不在乎物業財產,她只在乎爸爸的心。甚至她願意用金錢留住他的心。我問她:「妳究竟愛他什麼呢?妳竟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教養兒女,被他打,任他罵;妳為他打理生意,使他的業務蒸蒸日上。妳勞苦至極,甚至患上癌症,妳究竟愛他什麼呢?」

媽媽沒有回答我,只是繼續落淚。她一生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他。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需要有原因的,根本算是超乎理性。你若真正愛一個人,無論他如何不配、卑賤,你還會繼續地愛他的。愛一個人是一個意志的決定,可以超越任何客觀因素,任何理性條件,甚至將生命付出。愛不是因為甚麼,而是無論如何仍是要愛。愛一個人不只是感性上的熱切,而是超乎感性的堅持!這令聯想起自己也如爸爸一樣不可愛,不值得愛,但我深知神正如媽媽深愛爸爸那樣深愛我。我根本不配,也不值神愛我,但神仍是決定愛我,而且是愛我愛到底。

三年後的今日,這個家家庭仍然存在,問題依舊。但我深信神會保守我一家,父母雖仍未信主,但我相信,有一天神的愛會改變一切。

後記(2010)

這是一篇我甚喜歡的文章,我一直只有hard copy,最近我從新發現這一篇文,但我不太想自己重新打字。拖了一段日子,禱告後,我終於把這篇文章打了出來,讓它重見天日。
15年過去了,我爸爸的外遇不知去何處了,我爸媽仍沒有離婚。
15年過去了,我媽媽勉強算是健康的活著,爸爸也算是健康的。
15年過去了,我對我媽媽的看法有一些改變,詳細我不說了。
15年過去了,我對愛的看法沒有變。始終,神的愛是永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