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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的安慰遮蔽真正的問題

過分的安慰遮蔽真正的問題

文憑試的確是你生命中的微塵,且會漸漸遠離,成績單之於你不過廢紙,而無法說明你會朝向怎樣的人生,怎樣的高低起跌。但新聞上頻頻現身的狀元故事,街上,明目張膽販賣形象的補習老師燈箱廣告,之於我仍然是無法揮去的噁心感。

如果不是慘到仆街,誰會願意聽失敗者的故事?誰會在成功背後,看到更巨大的陰謀以及宰制?

安慰是可以的,消磨自我以至制度性的否定並不。過分的安慰遮蔽真正的問題,使我們忽然忘記,香港一直以來的教育都是失敗的教育,除了發佈成績那一刻的狂喜,它近乎只有應試、操練、答題技巧這些殘餘的部分。如果教育的目的是培育一個少年的自我,使他/她足夠強壯然後通往自己,香港的教育就是失敗的教育。人從來只能捱過去,或者,使自己完全滑入考試機器的角色。

我是文憑試的「失敗者」,我是比不上邁步進入大學台階的「副學士」,那是曾經,也是現在。相比「最後總算讀到大學」的身分,我更希望把自己置於「曾被考評制度淘汰出來」的經驗裡,說我想說的話。這是我跟大學一些同學的根本分別,你們曾經賴以成功的制度,曾經把我如垃圾一樣扔掉,而現在我跟你們身處同一個地方。我甚至不欲接受任何「你只是不夠努力」、「就不相信你會考不好」的詮釋,說這些話的人仍然從心底裡相信文憑試是the only game in town,看不到考評制度如何像機械一樣形塑個體。看不到我如何從失敗的經驗裡,走多少路才覺得自己是個有價值的人。

部分讀副學士的同學,跟入讀大學突然迷失的新生一樣,只是沒有在過去的教育制度裡,找到自己想要成為的自己。分別只在於誰捱過了考試機器的角色,誰沒有。我想說的是,除了安慰考生「文憑試只是你生命裡的一部分」,我們有沒有創造更好的社會條件,使少年可以發展自己的人生?有沒有反過來質疑現在的教育制度如何排斥、限制各種可能?如果沒有,那些安慰最後不過是偽善的安慰劑,且時刻遮蔽真正的問題。如果沒有,我們就只能每一年重複同一套說辭,新聞上頻頻現身的狀元故事,街上,明目張膽販賣形象的補習老師燈箱廣告,將會一直存在。還有不被看見的文憑試「失敗者」。

而反思這些問題的責任在我們身上,可貴的大學生們。因為我們從中得益,我們走過多少人的屍體,我們,就是社會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