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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神獸世紀 --初探港式狂歡節文化與詮釋權之爭

步入神獸世紀 --初探港式狂歡節文化與詮釋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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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JOHN大的民間神話,馬上想起的竟是高登神獸卡。

當社會再沒有可供信奉的神話(見李+x的成魔之路、唔好意思,香港精神唔係咁)或可令大家寬心的童話(見有關麥兜之變節)之時,意味著支撐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大叙事(Grand Narrative)已經失去原來的效力。

簡而言之,大眾普遍不信任由所謂社會精英建構而成的嚴肅規格及生活邏輯,而選擇率性而為活在當下--他們甚至會選擇故意戲謔/顛覆/挑戰權威!

而通常,文化研究學者目睹這種有趣的社會現象時,總會馬上把鏡頭移向俄國文學理論家巴赫金(Bakhtin)的「狂歡化理論」(carnivalization)。

根據巴赫金及其他學者的研究,狂歡化的源頭其實來自於古希臘和古羅馬時期的狂歡節。當時的奴隸主為了讓大家「消消氣」,會定期設立「狂歡節」讓人們可以走上街頭或廣場唱歌跳舞大吃大喝一番。為了加強氣氛,主持人往往會在過程中利用一些社會禁忌,例如淫穢的故事或污物如屎尿跟眾人開玩笑,及少不了的「小丑加冕」環節!好些時候,連平日道貌岸然的神職人員也會加入插科打諢烘托氣氛。而在一片歡樂聲中,階級觀念被打破了,而隨時可以加入慶典成為主角的大眾亦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短暫話語權。

儘管現今社會已經距離古希臘或古羅馬時期甚遠,但不能否認的是狂歡化理論正好協助我們進一步分析某些有趣的社會現象,例如我們可以將狂歡化的特質跟近日盛行於網絡的神獸卡現象。

狂歡節文化之特質

所謂狂歡化特質,主要是包括:

一.否定禮節:在狂歡節中,傳統社會規條消失,人的言行不再受理性制約,各人都隨意而率性的插科打諢互相搶白,即時而真實的情感表露無遺;

二.打破階級:不論賢愚雅俗,地位高低,在狂歡節中眾生皆平等,人人也成為被惡搞的對象;

三.粗鄙不文:為了達到狂歡的效果,參與者多會故意在對話過程中加入一些污穢的或具冒犯性的言語,或利用顛覆、模仿、譏諷等方式進行表述。

而在自由的狂歡節文化下,我們會看見不同類型的語言同時出現互相滲透,而這種有趣的狀況,我們稱之為「眾聲喧嘩」(heteroglossia)的現象。

無可否認,這種短時間地離開傳統「有序」的生活方式的經驗,的確有助飽受生活壓力煎熬的人民平衡心理。例如當我們重迎回顧香港的本土歷史時,便會發現:

英國人多年來的殖民統治,再加上社會經濟不斷以超高速發展,傳統中華文明價值觀逐漸瓦解,並形成香港人以學習西方文明為尚的崇洋心態。但在九七回歸問題,加上後來一九八九年在天安門發生的六四事件,又再次令香港人對自身前途產生動搖。西方社會的一套大 事(Grand Narrative)模式不再具權威性。面對大時代巨變的本地青年人在無所適從的情況下,出現了空前的「文化危機」,並衍生出一系列反動性和叛逆性特強的文藝作品,而以周星馳為首的無厘頭文化不過是當中較為人所知的一流。

詳見通俗文化反轉再反轉:從無厘頭年代到冷笑話世紀的啟示

高登和神獸卡的啟示

只可惜,香港人的「最後英雄」周星馳連帶他的無厘頭文化一系已逐漸淡出,後來者亦無以為繼。於是,乘互聯網發展之便,更具庶民特色更眾聲喧嘩的港式狂歡文化最終在互聯網扎根,而當中的表表者,必數高登討論區。

當中的派膠文化,本質上其實就是「小丑加冕」環節,而高登仔平日如何在討論之時「善用」粗言穢語表達自己,以致他們的反霸權抗官方的心理,更是「路人皆見」。

值得一提的是,在網絡大典出現前,所謂港式的狂歡節文化不過種無以名狀的生活方式,但網絡大典成功的建立起一套屬於狂歡廣場內部的文字系統,並藉以抗衡主流社會對事物的詮釋權。而這種將言語「再詮釋」的行為,除了產生抗衡/嘲諷主流社會價值觀的客觀效果外,網民更不自覺地在建立自己意義系統的過程中產生一種屬於網友內部的身份認同。

簡而言之,若果你看不明白「認真你便輸了」「叔叔不行了」等字詞,你便不屬於網絡國的人民。

更值得關注的是,近日出現的神獸卡,更有「顛倒世界」向「正常世界」挑戰的意味。

首先是所謂神獸的起源本來就是國內網民用來嘲笑或反擊中共政權的工具,而香港人將之移植過來後更一如往常地進行了本土化的過程。於是,你會在神獸卡中看見網民對某些本土物事的重新詮釋(見上圖),而過程中,不論政治人物還是娛圈人士,皆成戲弄的對象。

其次,網民在過程中亦超越文字的局限加入香港人熟悉的日式遊戲卡「造型」,較國內版的十大神獸更「好玩」更適合廣傳。而「屬性」等新增內容更有助內部體系的延伸,最終更可以成為無限延伸和自我複製的內容。例如,有心人可以出版神獸系列漫畫,甚至網上遊戲。

而最重要的是,較之官方的文字或影音表述,神獸卡更能討年輕人歡心,而當中更可能出現看圖識字效應,而神獸卡上的詮釋最終便可能成為年輕人對某事物的第一印象。例如上圖的CCTV Bee和地剷霸蠸,雖是耳熟能詳的說法,但一加入圖片,形象便更加深入人心。

小結

當然,如同網上的諷刺短劇或笑話,神獸卡並不能取代長篇大論的評論文章成為對抗文化霸權的利器,而且這些神獸的時效可能很短,但不容否認的是,如有心人加以善用這些「潛力圖」,相信神獸卡的功能應可更強大,甚至成為民間跟官方爭奪詮釋權的重要工具。

原文: http://tommyjonk.xanga.com/752142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