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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诗社》与死亡的诗社

那是一个冬日的傍晚,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上边有我抄写的雪莱的《西风颂》。我边走着,边低声吟诵。忘记了那时候为了什么,我开始喜欢诗歌。

“哦,西风,狂暴的西风。你无形,但枯死的落叶被你横扫,犹如鬼魅碰上了巫师,纷纷逃避……”这是我现在还记得的《西风颂》的诗句,其他的,除了那句“要是冬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基本上都忘记了。想来,已经有多少年不阅读诗歌了?几本诗集丢在书箱子里,不知道是否已经被虫蛀。

相对于诗歌,现在似乎管理学、经济学、急功近利的评论以及吃饭问题会更现实一点。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从来不喜欢太过于现实主义的诗歌的。我喜欢李白要多于杜甫,虽然我知道在写文字的时候,哀民生之多艰和叹社会之不公的时候会居多,那时候引用一下现实主义的诗歌会比较出彩,但是始终对那些艰难提不起兴趣。矫情一点说,那时候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代。所以那时候我要是听到基廷老师的课的时候,也会为他着迷的。

找基廷老师的《死亡诗社》我找了好久,当时看到这部电影简介的时候,我就为它着迷了。那情形就像经历过80年代的人们,看到那本《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所产生的矫情一样,我突然开始怀念诗歌。

讨论诗歌与文学的电影,听起来总是让人感到沉闷和无趣。但是《死亡诗社》却不一样,正像基廷老师所说的那样,诗歌中有浪漫,有爱情。所以,这部《死亡诗社》 ——梁文道所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以为是一部恐怖片——也充满着浪漫的氛围和爱情的故事。在电影中,基廷老师透露给同学们一个理念,追求诗歌,追求文学的过程中,本身就是最求浪漫,追求自由,追求独立的过程。

让我们丢掉那些烦人的影评家们的观点吧,什么这是一部反思教育理念的电影,什么这是一部传统与创新斗争的电影……就像基廷老师要求他们学生撕掉诗集的前言一样,让我们丢掉脑子中留下的影评家们聒噪,去回味你在电影感受最深的内容,或者是诗歌的瑰丽,或者是爱情的甜蜜,或者是年轻人用于追求自己理想的勇气与懦弱,或者是像前些时候流行的那部动漫《炸学校》一样,想想自己把威尔顿学校的校长炸个稀巴烂……

当然,我看到这部电影,是重新回忆起了我年轻时候喜欢和追求诗歌的经历。《死亡诗社》在我眼中,就是一部对于古典主义,对于诗歌的彻底的怀念和热烈的追捧,或者,是对现实主义的一种无力却浪漫的反抗,就像唐吉诃德一样,拿起长矛,刺向巨大的风车。我们本来就生在一个诗歌注定不符合现实的世界里,我曾不止一次的像朋友们诉说我对八十年代某些情节的怀念,就像老六(《闪开,我要歌唱八十年代》作者)一样矫情:“那是一个多美的时候啊”,我对朋友说,“那可是一个凭借着诗歌就可以让姑娘爱上你的年代,是一个为了文学可以放弃一切的年代……”而现在呢?

我记得2003年的一个夏天,高考刚过的我,坐在家门口,头顶上是树冠很大的泡桐树,手里捧着一本《拜伦诗选》,当时我读到的是《唐·璜》,然后一个邻居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书。我给他看了看封皮,“看这样的书有什么用呢?”他问我。我当然不能回答他,难道我要对他说,读它可以让我感受到浪漫?我想,那他就会问我,浪漫多少钱一斤?

也许,对于《死亡诗社》来说,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死亡的诗社——从不知道多久开始,诗社、诗歌就开始在这个世界上走向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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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普曼博客:http://www.lipum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