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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看香港的「政治現實」

從《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看香港的「政治現實」

六月九日,成都法院最終還是判了譚作人五年,被囚的,不單是譚作人,還有良知。

作人的良知

艾曉明老師曾經說,譚是一個好人。是的,他是一個沒有私心盤算、由良知指引自己所走的路的好人。在《公民調查》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和其他義工,每天翻山越嶺,考察災區的情況,搜集死難孩子的名單;他自己家裡一貧如洗,妻子對他的唯一要求是關進監獄後不能自殘身體。

在獄中候審時,他對自己做的一點也不後悔,最心痛的是對不起妻子與女兒。

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的國度,當政治現實不斷踐踏善與美,當生存之道是要不聞不問、埋没良知的時代,還有何出路?

可幸,在國內仍然有一些志願者,前仆後繼地向這殘暴不仁的政治現實說不,而這也是《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這紀錄片的背景。

每一個志願者面對著貪婪不仁的國家機器,都充滿恐懼,但他們仍堅持前赴四川,為譚作人討公道。一幕一幕的暴力接踵而來:公安零晨三點破門而入;艾未未在黑暗之中,被重拳打了,但手裡仍然緊握錄音機,一兩星期後開始出現失語的症狀,後來發現腦出血,險些送命(幸及時在德國參加展覽之際開洞放血治療);拿著攝影機的趙趙,心一邊顫抖,但還是硬著頭皮,把公安野蠻的行徑一一拍下;志願者劉艷萍,拘押在派出所廿四小時,然後被強行送到賓館軟禁一天;維權律師冒著被吊消牌照的風險,跑到成都質問警察拘留志願者的法理;學者、記者、作家,在鏡頭上為「反黨」、「反革命」的譚作人辯護,批評成都當局的暴行超越了統治者的倫理底線。

當然,還有在鏡頭後面的艾曉明老師,她被迫提早退休、被限制離境,然而手執鏡頭,把公民面對制度暴力的執著,記錄下來。

在極權生活的技巧

艾未未在推特上,曾談到他在極權之下的生活技巧:

* 不在被奴役和被傷害之前進行自我奴役和傷害;
* 不合作,不相信權力的鬼話;
* 有自尊,為他人說話;
* 不犬儒,不信邪;
* 在知恥的日子裡快樂;
* 每天做一件小事證明你的存在。

是故,當他把成都的「恥辱之行」剪輯為《老媽蹄花》時,仍帶著一點的幽默與荒誕。大家在談論自己恐懼的經歴時,很日常,就像在「老媽蹄花」小店門前吃夜宵一般,幾個人在黑暗中,以歡笑聲,安慰著心裡的恐懼,以自己細小的身軀向囚禁著他的「現實」邊界擠,哪怕只迫出一點點的空隙。

同樣地,在《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中,一群學者、記者、作家、藝術家和志願者,一面笑,一面在黑暗的房間裡看《老媽蹄花》,然後分享與評論公民如何在當權者前,不亢不卑地實踐自己的權利,也是一個「知恥日子裡」的「快樂」場境,而當中的笑聲、憤怒、批判,正好灌溉在未來盛放的兒朵。

「政治現實」下香港

香港不是一個極權的社會,我們享有自由,但政治「現實」被牢牢的套緊。擁有自由的人們,面對著「現實」覺得沒有出路。結果,「五區公投」這運動,不敗在當權者手裡,也不敗在共產黨手裡,而是這種「實際」的考量。

若國內維權份子都那麼「實際」的話,艾未未不用去成都挨打,艾曉明不會把教席搞掉。「實際」的人,也許更會落井下石的說,挨打、拍錄像,救不了譚作人,反而弄巧反拙,激怒了當權者,大家還是先放棄自己的一套,與當權者把酒言歡,再勸勸他們吧。

是故,和平理性的公投被描繪為不切實際,「起義」口號差點被說成「煽動暴亂」。爭取了幾十年、被政權欺騙過一次又一次的「民主派」可以讓普選定義矇混過去,放棄爭取路線圖和時間表,搭上曾蔭權在風暴中強行起錨的「沉船」。

然而,在低下頭,把酒言歡共建和諧之間,謊言被吞進肚子裡,原來要追求真善美的靈魂,溶進「現實」籠牢的磚瓦之中,囚困著「不信邪」的「草泥馬」公民。

在自由的香港,我們能做的當然比國內戰友多,除了「每天做一件小事證明自己的存在」,可以集體地做些大事,刺穿「超錯」的「現實﹣謊言」。

歷史中的惡夢

回到《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這紀錄片,正如其他艾曉明的片子,這不是一部好看的片子。相反,它鎖碎、鬆散,看得人心裡不舒服。我很少去艾老師紀錄片的放映會,因為心情會沉重得沒話說,偶爾會獨個兒在線看,但至今仍未把《我們的娃娃》從頭到尾看一遍。

儘管這些片子都承載著一個一個的惡夢,但希望大家會把它們買回家好好保存,總有一天它們會成為歴史的見證。大家一點的支持,亦會為國內的獨立錄像製作者,帶來很多實質上和精神上的鼓舞。

獨立媒體(香港)現在有約六十張的《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每張港幣五十元,大家可透過 paypal 訂購,或於七月一日在獨媒於灣仔克街的攤檔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