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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七二留守的你們

在炎熱與抑鬱的夏天裏,翻讀著V城的歷史。拈到一四七一這一頁,停下來細讀。

這天是悶侷的雨天,據報今天是「爭普選大遊行/人數十年新高/數百預演佔中/警展清場程序」。對了,在我這邊的可能世界,歷史學家還原了報紙頭版標題。花告訴我另一邊的可能世界裏,V城自九七後被奪去了前世今生。舊區一一塌下,天星皇后被仿古董取締,菜園村被鐡路輾過,新界東北被發展,海豚都因為要發展第三條跑道被迫遷了。人們有的失去了聲音,有的失去視力,有的失去聽力。能看見的人無法說話,有的人根本無法看見,有的人則選擇不聆聽。V城的人失語了,他們甚至無法呼吸,慢慢地不自覺變了機械人,有的索性把自己瓦解分拆賣出,為大型機器獻身。

而坐下來的你們,留在旁邊支援的你們,你們還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們在時間的夾縫裏開了一道門,通往另一個可能世界。你們為信念抗爭,你們感到恐懼。我想說,要好好接納自己的軟弱,認清恐懼的來源。你們也可能為自己的勇氣鼓舞,為自己走出來爭取公義鼓掌。可是,我們如何脫離悲情與正義的亢奮呢?這是我們必須叩問的事情。若只是為了掌聲,為了滿足自己的良心,那麼這次的行動很可能會淪為一時之快的消費,然後當初的奮勇就會被日常的瑣碎消磨殆盡。所以我們必須問自己,我們爭取的是甚麼?為甚麼要爭取?我為甚麼願意付出被捕的代價也要站出來爭取呢?

好了,讓我來告訴你:普選,在我們這個可能世界裏,是落後的偽民主政制。花說,在未來的V城,連政府也沒有,因為人民認為政府是必然的惡。人民一旦被代表了,自主權就被剝奪,只有把權力雙手奉上,無權無勢的人都會被壓迫。平等自由,都只會是風雨中飄零散落的夢。所以,我們早就丟棄了這些制度。你可能會問,沒有政府,社會如何運作呢?我把這個問題交還給你,因為書寫歷史的筆,你們早就握在手中。

赤子之心,莫失莫忘。加油,我在這邊等你。

維真尼亞
二零九七年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