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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香港電視的宅元素

論香港電視的宅元素

日本的御宅族文化,早已入侵香港年青人生活,故此我們很易在影視作品中,發現到宅人宅物的影踪。可是保守封閉的TVB,只懂得將其低能化或妖魔化——喜歡動漫等同幼稚,凡御宅族皆變態。反觀HKTV對「宅」的處理方法高明得多,從《來生不做香港人》一劇就見到不少例子。

一、無頭騎士與ACG的關聯性

《來》劇的主線,當然是主角兩姊妹的曲折經歷,但「無頭騎士」這條副線,顯露出年青人對中港矛盾的看法,他們的言行絕不能忽視。配角Jacky先以無頭騎士為名,在「疑似」高登討論區上發表政見,後來更化身成黑衣人,在旺角支援本土派社運人士。單是無頭騎士這個設定,就讓人聯想到不少ACG (動畫、漫畫、遊戲)作品。

為何Jacky改了「無頭騎士」這網名?劇情暫時未有交待。當然不排除他喜歡神話角色,但更大可能是受到日本流行文化影響。無頭騎士這名字在ACG中很常見。由廿多年前的《Final Fantasy III》計起,無頭騎士間中會在《FF》系列裡擔任BOSS級角色。不過令宅人印像最深的,必定要數輕小說/動畫《無頭騎士異聞錄》中的主要角色——幽靈「塞爾堤」。她為了尋找失去了頭顱,於是戴上貓耳頭盔、身穿黑色緊身衣,騎著電單車在夜間的池袋飛馳。塞爾堤神出鬼沒,真身不明的形象,跟劇集中穿起幪面衣的Jacky很相似。

Jacky將無頭騎士實體化時,第一件事做的,是設計自己的幪面服(第10集Part 1)。當時他除參考了《V煞》造型外,畫面還出現電子遊戲《Kingdom Hearts》的黑色Cosplay服。Jacky宣佈成立「無頭騎士團」的一刻,無論是對白或動作,像極了近年動漫畫很流行的「中二病」角色。這一幕也讓人聯想起《Code Geass》中主角魯魯修成立反政府組織「黑色騎士團」的場景。

二、《電車男》式的網友互動

《來》的拍攝手法,其實也蘊含著一些宅元素。Jacky跟其他網友展開討論這一段,劇組很有可能參考了《電車男》的做法。此日劇揭示眾多御宅文化,部份劇情是透過互聯網討論區,把互不認識、喜好各異的人連結在一起,故網友互動是全劇焦點所在。每當主角電車男想發表意見,都會先在討論區貼文,其他網民陸續加入發表意見。鏡頭會從側面拍著電腦螢幕背面和網友正面,觀眾就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表情和打字動作。

當然,攝製組沒有照抄10年前的作品。現時的螢幕比例已由4:3進化至16:9,故畫面間中會以「一開四」表示。畫面又加上高登特有的「賜酒」、「正評」術語和Logo,本地年青觀眾自然覺得親切。

但《電車男》拍攝上的精妙之處,並非取鏡角度,而是角色塑造。由於網民人數眾多,與主劇情關聯不大,劇集沒可能逐一交待他們的性格、背景。這時房間內的私人物品,就顯得相當重要,因為這些背景道具,可以加深觀眾對網民的理解。

至於《來》劇如何運用這種手法?Jacky的房間貼了哲.古華拉海報,桌上其中兩本書正是《香港城邦論》及《正義.一場思辯之旅》,觀眾自然會猜想他是本土派或激進派的擁護者(第3集 Part 2)。Jacky的政治取態將會隨劇情而變,但在觀眾對他全無認知的情況下,道具就起著關鍵作用。其他網民也有不同的形象設定,例如經常穿黑色背心的「健身男」,看留言時不忘舉啞鈴練臂力,一改網民多數身子弱的刻版形象。另一網民看留言時經常吃花生,喝的又是青島啤酒,高登仔很易解讀這些暗號,認定他是名「花生友」。

剩下的一個動漫御宅族網友,房間佈置最為豐富。牆上貼著《K-ON!》水著海報(Animedia 2011年4月號附贈的拉頁海報放大版,該是淘寶貨),旁邊放著一堆不知名漫畫,還隱約見到figure盒。為加強角色的御宅特質,還安排他抱著一個《ONE PIECE》蛇姬抱枕呢。由於房內堆滿宅物,所以只好在床上使用手提電腦,相信這是不少宅人的寫照!

三、初音未來亂入片場

但《來》劇最能表現出「宅味」的場景,是當四口姐(劉美君飾)剛走進自己在內地的辦公室,驚見老公的年輕二奶,早已在牆上貼滿了初音未來海報(第15集Part 4)。從之前的劇情得知,二奶在內地的家貼有初音和其他動漫海報,她間中也會在香港接一些Cosplay活動的兼職來做,可見這個二奶本身是個動漫迷。

二奶在大婆Office的牆上貼上自己喜歡(而大婆一定不認識)的初音海報,比起單單在桌上放私人物品,更能突顯出二奶要將那房間私有化的意欲,加強宣示主權之感。當四口姐坐在座位上這一瞬間,同時被眼前的私人物品和背後的海報「前後包抄」,畫面呈現出來的威脅感就更強了。在這個場景上,即使用上電影海報或私人照片,都無法營造上文提到的效果。

其實有宅元素的例子又豈止三個,但不打算在此一一舉例了。總括來說,HKTV的攝製組,將御宅文化融入到年青人日常生活之中,沒刻意強調,亦無醜化。對普通觀眾來說,宅物只是背景,不會影響他/她對劇情的理解,不過宅人自然能夠解讀當中的暗示,對角色和劇情有更深刻的理解。

看慣本地電視劇的人,可能覺得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劇組要做的功夫多了,卻沒多少人留意到,完全不乎合成本效益。但要成功塑造一個活生生的角色,令觀眾或愛或恨,往往要從細微之處著手,在這點上《來生不做香港人》可算是相當成功。

我認為HKTV對電視行業的衝擊,不單是指聘請了多少演員、班底,拍了多少套好戲,而是營造出一個理想的創作環境,讓負責道具的小小員工,都能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也讓口說「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卻越拍越頹的電視台自形慚愧。

(圖片來源:《來生不做香港人》官方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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