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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地連線社工:防暴警察知道智障人士在十一被捕時有多害怕嗎?

陣地連線社工:防暴警察知道智障人士在十一被捕時有多害怕嗎?

文:陣地連線社工@香港社會工作者總工會

10月1日的晚上8時45分,我收到朋友Whatsapp通知,姨婆及彥仔在銅鑼灣被捕,急需社工前往支援,因為姨婆是一位有腰患的長者,她的姨甥彥仔則患有長期病患,也是一位輕度智障人士,每晚也需要服藥和打針,以避免情緒激動和暈眩。

無情也無奈的拘捕

認識姨婆多年,她一直也是一位性格爽朗的長者。可是,這晚姨婆獲釋放後,卻不斷說對不起,不斷說不好意思打擾大家於中秋節與家人團聚,也說當時有告訴防暴警察彥仔是一名有長期病患的智障人士,可惜最後仍被拘捕。看見姨婆的「抱歉」,內心感到很心痛和難受,為何要一位年邁照顧者承擔這份不需要的壓力?

彥仔在警署的恐懼

晚上10:30,縱使警署警察終於讓我等待半小時後可進入警署,也於得知彥仔晚上需要服藥和打針後,告知會盡快安排姨婆和彥仔進行程序以盡快釋放,可是姨婆和彥仔已需要經歷漫長的程序。

晚上10:45,我和兩位大律師與姨婆和彥仔見面,讓姨婆安心因為彥仔是輕度智障人士,但他的監護人姨婆也同時被捕,所以彥仔需要與照顧者分開,但會由我,作為社工是合適成人的身份,陪伴彥仔與大狀進行視像錄口供。

晚上11:15,彥仔的病患容易感到饑餓,幸好在警署外的朋友可以替他購買牛奶以讓他飽肚。之後,彥仔要聆聽他不太明白的權利,幸好他仍能表達自己(唔回答),令視像錄口供的程序可以於半小時內完成。

晚上11:53,警方承諾會讓姨婆在其餘程序陪伴彥仔,但彥仔已因面對不知何時可以離開的狀況開始感到不安,打指模時整個人已十分疆硬,彥仔也因沒法清洗乾淨手上打指模的油漬而感到不舒服,我也只能安慰他回家後沖涼時便可洗乾淨。

零晨1:00,我被要求在外繼續等待當值官決定姨婆和彥仔是否可獲保釋。

警察的失言讓彥仔失控

零晨1:20,當大家也十分焦急他們何時可以獲釋,因為彥仔已過了打針的時間很久,情緒狀況有機會不穩,我突然被警察召見入去。原來彥仔在房間內情緒激動,不斷想襲擊身邊的人,也想破壞身邊的東西,更想撞頭傷害自己。那一刻,我唯有叫一眾警察退後,親身協助激動的彥仔冷靜,避免他受到傷害。那一刻姨婆不在附近,警察說彥仔襲擊姨婆,所以要將姨婆和彥仔分開。我於彥仔稍為冷靜後,要求警察帶姨婆返來,讓我可了解彥仔的狀況是否需要入院。

零晨1:30,姨婆告訴我因警察叫錯彥仔是女孩,讓他十分激動,但盡快回家打針應該可讓他回復情緒平穩。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警察本來說要姨婆和彥仔更換衣服以作證據,之後又說不需要,早已令彥仔十分擔心自己是否不能回家,再加上被誤認為女孩,令他的情緒爆發。其實警察欠缺經驗處理精神上無行為能力人士,如仍有那麼多程序要處理,是否應該讓社工全程陪伴?甚至不應胡亂拘捕他們呢?

無法繳交保釋金的無奈

零晨1:35,彥仔知道將可隨社工離開後開始平穩,可是姨婆無法繳交每人$1,000的保釋金。即使警察將保釋金改為每人$500,但姨婆也說那便沒有飯錢。那一刻內心感到難過,拿出$1,000代姨婆支付,可是也令姨婆再次感到不好意思。之後,我也告訴姨婆,保釋金可以取回,最重要是她和彥仔盡快回家。

零晨1:45,我與彥仔在警署大堂等待姨婆辦理手續,但彥仔再次感到不安,開始又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我已表示要盡快離開,最後警察豁免我不再需要簽收文件。

回家的沉重步伐

零晨1:50,我們終於可以離開警署,但彥仔的情緒仍然激動,不斷想衝出馬路,大家要合力讓他上車。如果只有姨婆一人,又如何讓力大無窮的彥仔回家呢?在車上不斷聽到姨婆說抱歉,但這是她和彥仔的錯嗎?

看著姨婆一步一步回家,看著已筋疲力盡的彥仔腳步浮浮地走著,我們看著他們進入家門,才安心離開。警察何時才明白不少有特殊需要的人士,需要有社工協助。不過,更加重要是警察何時不會再這樣濫捕。這夜,淚水被屈在心裡,實在令人感到莫大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