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限於此

一切皆限於此。
一切都發生別人眼中空檔中的空檔，悠長中的悠閒，讓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走進的opening hour。短短的數十秒內，在一雙瞳孔看見倒影的自己，不由自主地跟一陣陣呼吸愈拉愈近，繼而是陌生得不可接受的體溫一次又一次以熱力的幾種傳達方式使我冒汗，原來我一直都在雪房內研究的冰雕，只有在婚宴才會有人留意一陣子，之後整體變成淚珠欲滴，都沒有人記起曾有什麼晶瑩剔透在龍鳳大禮堂的入口處，因為來賓都在不起眼的精緻前留照，難以使人有能力去回想那未被融化的，曾是十隻凍僵又笨拙的指頭所造的一樁傻事。一切皆限於此。

無論用幾多碗熱湯都不可取締來自動物原始性的心癢，因為湯本不是無比的止痕藥品。我們唯有用很多不可以一聽心煩再而皮質淳偏高的枕邊故事IQ題，又或是張三李四的雞毛蒜皮瑣碎事，再加演一幕又一幕希望騙得半點笑聲，通俗又高雅近乎黃子華的棟篤笑，為博一兩秒的注意，更期望換來一個無視的慣性收視。隨之而來是一柳柳微小的腦神經被填滿又填滿，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放入被切割為十六比九的肉色格子混為一體的管樂演奏，何況是偶有缺憾美的現場鋼琴屋邨秀?來來去去都是巴哈、貝多芬，之後便是以藝會友，上下其手，從此手指也不用黑白分明地追逐急速的節拍，因為手已離琴。
琴本是讓人彈，何必怪琴不妙?一切皆限於此。

接下來不會忘記本是在人家門口引人注意的小貓脫離流浪的日子。牠卻要追著自己以為是敵人的尾巴，打轉又打轉，就算頭暈腦漲都誓死追下去。從沒有人會付出上天給予人類最平價的同理心，去可憐小貓長期迷失的精神問題，還要拿起紅黃藍綠使天下人都知道小貓的「永劫回歸」帶有超現實畫派的畫貓添足，圓舞曲作為背景音樂，可切合一個沒完沒了的悲劇。然而一秒的感動不會出現於早早生厭的鬧劇，莫說是EQ資優情緒不作起伏的後現代都市中產知青?幸好有東方日報特派專員人稱福爾摩斯，才可以用前蘇聯的lomo相機拍到一個瑟縮的軀體在長期保持一個黑暗的檯底下細看著某年春天的枯瓣，令本是填滿了又填滿了的腦袋強行找出八個數字和一個暱稱。前前後後的記憶來來回回，組織不到代表她她她的言詞，想起了單波子的<<人來人往>>，才慢慢以蒙太奇拼合出令人滿足到落淚的豐年路月台，比小貓的悲劇更為劇力萬鈞。一切，不限於此了。

「永劫回歸」被誤投太多人間的希望，總要將不明來歷的小習慣加到「沒有所謂」四個字上，迫使放工後流灘不用腦的低等生物，成為了閒時為樂攝來攝去攝太歲的有肚腩小鳥依人。可惜柏芝演不上周璇，只懂得跟男人周旋，兜兜轉轉，周璇周旋，都只撈出了如三色筒般的分類慾望回收大行動。回收的意義重大在於留垃圾於我家都可以沈溺中結疤再發芽，最後可能開滿了花後成為人家檯底的一片春瓣，比起日日夜夜7-11式的老馮為奴為婢來得輕而易舉卻入心入肺，因為用完即棄的依人在第一次又是最後一次夕陽西下的港式濕吻成為心跳回憶的一環，讓謹有而刻不容緩的快樂重生、回收、重生……。當要看重自己如同指天篤地管東管西一世無憂三書六禮的女主人時，其實敵不過任何QQ傳來的裸體訊息，敵不過酒精過後極之需要人精解酒的宿友，敵不過如同波仔飯一樣明碼實價，買得來帶得走的「鳳爪排骨」。一切after sunset，都只限於此。

作為不敵的一方，偏偏要面對回收筒內潘多拉的寶盒，它被切碎再煲成紙漿，將世上最壞的事情都混成醬，製出高級環保再造原稿紙掩人耳目。當尖銳的神緒在格仔內摩擦良木而再生的粗糙表面，彷彿仍會發出靡靡繞樑充滿希望與慾望的琴音，述說著本是在阿修羅內凡夫俗子對塵世上的不離不棄，卻因藍調的韻律是要重覆又重覆地如泣如訴，令回歸內有回收內有繞樑內有輪迴內有重覆的符號湊合。

一切都要收在格子內，一切皆限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