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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恒: 探寻的源泉

(一) 当许知远为《生活》写下“坚韧的源泉”这个名字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否属于神来之笔。但我的确是在一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短语结构方式和虚荣的深厚感。 没有人能够走入另一个人的内心,但是我们却总是乐此不疲。我们总是以我们所了解的即使很多但也是有限的事实为得出自以为是的结论。我们试图走进农民工,并且在之前设想了无数种的可能。我们想,他们是这样子的,他们应该这样生存。 于是当我们看到一双破烂的布鞋时,我们的镜头被摇晃着推上。我们不会在意到底我们的拍摄技术是否已经达到了可以非常平稳的运用摄像机广角镜头的地步,在那一刻,我们只是在想:是的,这双鞋不正反映了农民工生活条件的恶略吗?甚至,我们都不会去想,那双鞋被摆在很矮的墙头上,是因为农民工对城里人的放心还是因为他们已经将那双鞋抛弃。 看着采回来的素材,内心中盛着满满的惭愧:镜头在凌乱的地方摇来晃去;问问题也不再计较是不是存在老师“不准诱供”的谆谆教诲。我们是那么的急于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却全然不顾他们真正所希望的是什么。 即使我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出身农村的建筑工人,即使到现在为止,我们和一个农民工相处的比较熟了,即使我们一个团队成员短暂的到那个农民工家里采访,我还是在怀疑:我到底了解他们多少? 我们一直在一种前提下进行着我们的发现。于是一度,当我们的采访对象杨志斌一直在表达他曾经多次被城里人的善良所感动时,我们甚至有点不知所措——还好,后来杨大哥还是最终给我们讲述了他务工期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于是我又被自己的前提的“正确”而沾沾自喜。

(二)理念的不同使得这个团队最终会出现危机,虽然我们做这个采访的时间很短,但是冲突也时时有发生。 我不能说谁的就正确,谁的就错误。但凭借着几天以来在网上搜到的有限的资料不足以使我们对农民共有个全面且正确的了解。而且,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出身农村,但是对于农民工的认识却不得不来源于网络,至少对于我来说,却的是莫大的一种讽刺。 之处,我想过也许我应该先询问一下父亲的意见,曾经有过的经历的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者群体更关心的是什么。但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想当然的自我理解。 我们自以为自己在为农民工作一件好事,在我们的不无谦恭的采访要求被拒绝后,我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理解,为何他们在这个城市中几乎处于城市的最低层,但是为何却拒绝向记者申诉他们的不公正与痛苦? 我们自以为,我们这次活动真的可以帮助他们摆脱一直以来的困境。甚至某段时间里,我甚至都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学生,我一再的强调:这是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拍摄参展影片。 但是,最终的事实会让我清醒过来——我们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哪怕是任何一点。 当时那个拒绝我们采访要求的工程承包人说得清楚:你们采访完了,走了,能顶什么事?

(三) 当我们满怀爱心与激情的拍完我们所需要的一切素材之后,我们陷入了一种现实的疯狂之中。曾经的一切的同情爱心都在编辑过程中化为乌有,我们不再口口声声的说为教科文组织派的这部片子可以改变什么,我们只是在争论:在现实的材料里,那种编辑角度才是最好的?那种主题才是最新颖的?哪种方法才是最吸引人的?怎么样才能引起轰动? 到了这里,我觉得如果我还继续辩解:只有引起注意引起轰动才能改变公民工的现状,这,确是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了。最终,我们将会就片子的剪辑达成一个妥协的意见,但是,我想在这个过程中,又一个人永远是不再被问及了。我们不会再去询问他的意见,甚至不再回去见他。因为我们的截稿日期已到,已经没有时间再与没用的一切纠缠,即使是他曾经是我们的采访客户,即使我们一直口口声声的叫他杨大哥,即使是我们并不没有想过在片子完成之后就将他忘掉。 因为它是农民工,于是我们找到并采访了他,但同样因为他是农民工,我们又忽视了他。也许因为他没有学过非线性编辑,没有上过摄像课,甚至没有拿过摄像机,于是他的意见应该是不具建设性的,是没有必要去询问的。 当我们站在一个高高的角度上去巡视这一切,我们的确的把我们当作了天之骄子,当作了与众不同。我们去关注农名工问题,也被加上了“人文视角”的光环。这时候,我们如何来说,我们理解了农民工?

(四) 我们这个时代,总是喜欢制造各种理论,制造新的名词。于是我会为“妖魔化市民”从我的口里脱口而出沾沾自喜,于是我们也会为“农民工”的叫法底有没有歧视而喋喋不休,就连到底他们被那些高高再上的理论家们分为几代我们都会争论半天,但是在采访过后,我开始怀疑,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实质的意义? 我好不厌烦的一再向我所能采访的农民工提问我设计好的一个问题:你所设想的未来的生活是怎样的?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任何人都应当会对自己的未来进行设想吧?但是,无数次磕磕绊绊的回答,抱歉的微笑开始让我内心产生了些许不安。他们怎么可以没有字节梦想呢?他们么可以不对未来又想想呢?我们总是站在一定的高度上悲天悯人,做出一副“是的,我是强者,但是我关心你们弱者”的慈悲面目。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得到更多的弱者的感谢,不弱者的尊敬。 今天,我的写下以上这些文字,我的主题是什么呢?也许在最后一段里你找到了,是的,我关心农民工的生活,但是我也承认我的潜在的无知的优越感。这样一来,大家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善良而且诚实的人呢